雪林有一种灵魂都要被吸取的错觉。
「杰诺特……」他的声音在打颤。
杰诺特的动作没有停,顺着伤口一路蜿蜒,就连指尖缝隙上干涸的痕跡都被捲入其中,连一点痕跡都没有浪费。
雪林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伤口钻了进去,一直钻到血肉骨骼中,来到了灵魂深处。
恍惚间,他想起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杰诺特一定要让他呼唤「阿诺」的名字。
现在他知道了。
这是要让他们之间的联繫更加深刻,烙印更加明显,不管怎么样都磨灭不了。
他终於,和这个怪物绑定在了一起。
奇怪的是,雪林並没有因此而感到惊慌,反倒是只有平静。
如同大海一般的平静。
他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命运。
……
等回过神来,雪林已经回到了小白楼里。
伤口被处理好了,癒合得很快,只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红痕。身上的衣服干净清爽,窗前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瓶,瓶子口插-着一束捧花,和从卖花小女孩手中买的一模一样。
雪林明明记得那捧花已经被藤蔓绞碎了。他走上前去,花朵绽放摇曳着,上面还盛着露珠,鲜艷欲滴。
看着眼前的鲜花,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似乎刚才在街头发生的袭击都只是错觉。
吱嘎——
身后的门被推开。
杰诺特说:「我们该出发了。」
雪林回过神来:「去哪里?」
杰诺特:「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雪林重复:「该去的地方?」
杰诺特:「等你到了,就会知道了。」
雪林应该追问下去,可当他对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一切的疑问都荡然无存了。
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反正他早就已经无法逃脱这一切了,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坦然接受面对。
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杰诺特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雪林。」
雪林回过神:「嗯?」
杰诺特上前一步,将所有的光都挡在了身后,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能听出语气格外的郑重,许下了承诺:「我不会伤害你的,雪林,永远不会。」
不管雪林信不信这个承诺,他们的行程照常。
在傍晚,船只启航了。
大海是危险的。
一般来说,为了安全起见,所有航线都是在清晨出发的,这次的时间选得有些不正常,但更为古怪的是,没有人对此提出反对。
水手们拉起船帆,收起船锚,在甲板上来来回回的走,一切都再正常不过的了。
锅炉房早就烧得热气腾腾,蒸汽从筒仓里不停地冒出,驱使着机械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