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碗盘小心翼翼地放入水盆里,挽起胳膊上的长袖,拎起挂在盆边的抹布,站在夜晚微凉的清风中擦洗手里的易碎品。
承包晚饭和洗碗的工作一直都是月和的日常,家族初见雏形,很多事都让他们忙的不可开交。很多事她不能插手,也无能为力,能替大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也算有些心理安慰。
身边的矮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暖黄的灯光洒在屋外的地上,一个颀长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朝黑暗的这边靠近,慢慢融进柔和的夜色里。
“这些天,辛苦你了。”
温柔的声音自身侧传来,月和轻轻扬了扬嘴角,手中洗碗的动作不停,似是目不转睛地投入在自己的工作中:“没什么,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么。”
心中无甚奇怪的情绪,语气里也没的什么起伏。
专心致志未见身边之人紧锁的眉头与担忧的双眸:“月和。”
“嗯?”微微抬了下巴示意自己听见了对方的呼唤,却依旧没有转头看他。
“过几天,艾莲娜她父亲会举办一个舞会,在那里想必会遇到更多支持我们的贵族。所以我想……”
话音未落,就被一直静静倾听的人倏忽开口打断:“去吧。”金色的双眸里倒映出少女清秀的面容,额前凌乱的碎发在风中静静摇摆。她抬起手臂,用衣袖轻轻拨了拨挠的脸痒痒的发丝,抿着唇,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有这个机会,不是很好吗。”
半晌未能说出一句话。他站在原地,注视着面前人疏远的笑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有一种两人渐行渐远的预感。
“加油哦,镇上的人们可都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客套的寒暄,勉强撑起的笑容,淡漠的眼神……
眼底深处瘦削的身影悄然转身,端起面前装满碗盘的盆准备离开,身体比大脑的反应快一步,等觉察到的时候,朝人肩膀上伸出的手已经不能收回。他看见,那人停滞的脚步,头也不转,连回头看自己一眼都不情愿。
“,”背对着那人犹豫着开口,“要平安回来。”
心头不可抑止的一颤,双瞳倏忽放大,某一瞬间,月色下的少女身体忽地变得晶莹剔透,就像是马上要消失了一样。回过神来,匆忙想努力抓紧她,却发现手中空荡荡的,那人早已抱着木盆在视线里越走越远。
“?”路过后院的g从门口探出脑袋,惊讶的看着自家竹马站在夜色中,凝视着面向自己的手掌呆愣着一言不发。
***
揉着酸涩的肩膀和脖颈,从澡间走出来时,就看见一抹黑色的身影从窗口一掠而过。无暇多想,推门就追了出去。已是深夜,街上早已没了人烟,但却安静的异常。月和停下追逐的脚步,站在原地,闭上双眼,感受夜风刮过耳畔的声响。
“出来吧,戴蒙,我知道是你。”
慵懒的抱起手臂环住胸口,再度睁开双眼之时,昔日漆黑的眸子突变为耀眼的金色,面上不再是温柔的表情,披肩的长发在肩头胡乱的搭着,冰冷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问话无人回应,月和秀眉一挑,轻蔑地摆了摆头:“你的幻术对我没有任何用处。”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也是个幻术师。”四周的浓雾以月和为圆心慢慢将她包围起来,一个身影出现在这个狭小而黑暗的球形空间里,依旧是那放浪不羁的笑容,就连靛青色的眸子里都盈满了笑意:“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能力潜伏在的身边。”
戴蒙绕着月和走了一圈,问题却是好不拐弯地问出口。见月和没有要说的意思,他依旧顶着那副虚伪的笑容说出自己的猜测:“是因为这个奇怪的指环吧。”他在月和面前站定,手背朝向月和举到她面前,中指上靛青色的指环正燃烧着一小团不灭的火焰。
这次,面前一直冷若冰霜的人儿总算是有了反应,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戴蒙继续说下去。
“跟这个奇怪的指环前后脚出现在身边,模样也不是意大利人,在指环认定主人的时候,你总是在。还有,就连朝利雨月不知道关于指环的事情,你都了若指掌。要说你与指环一点关系都没有,恐怕都不会相信。”
在提到名字的时候,戴蒙明显感觉到少女朝他笔直投来的犀利的视线。视若无睹地点了下头,噙满笑的脸上更添几分满足之感:“你放心,他虽然有所感觉,可是还没猜到。”
少女紧绷的表情在一瞬间松懈下来,金色的眼眸深处经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
“或许真的是,当局者迷吧。”戴蒙深有感触地望向头顶黑压压的天空,谈及这个话题,他的表情也变得真实了些:“因为太在乎你,所以根本没察觉到一切的原点,都是自你开始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耐地打断戴蒙的话,扭过头,不让人看清晰自己的表情。
“言归正传,现在还剩下和另一枚无主的指环没有继承,你打算怎么办。”两个人都互相知道对方的家底,也不兜圈子不打感情牌,单刀直入。
“与你有什么关系。”冷冰冰地回应,跟人划清界限。
“我可以帮你。”敛起那副露于人前的客套的笑容,戴蒙的神色难得的严肃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