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霞一怔,隔一会子,才缓缓说:“这分明是在形容我。”
子佳连忙说:“你千万不要多心,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每人个案不一样,早十多二十年,女性社会远逊今日,也没有什么理想差使。”
“时代是真的进步了。”
“是呀,”子佳笑,“越是文明,女性地位越高,落后地区最践踏妇孺,还有,最蹩脚的男人才轻蔑女性,有修养学问的男子往往尊重女性。”
“你看你多豁达自在。”
子佳笑,“我的自信心一向澎湃汹涌,充塞宇宙,一直为亲友讥笑。”
“这份自信影响了蓉蓉,也感染了我。”
子佳说:“来,我们去喝下午茶。”
“子佳,天和并非存心愚弄你。”
“我知道,他一生人从来没有在任何时间存过什么心。”
玉景霞啼笑皆非,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子佳说得再正确没有。
“子佳,我有一个好去处,我们去探班,看拍戏。”
子佳摇摇头,“还是制片身分,你但去无妨,我是外人,不甚方便,拍戏其实是天下最严谨工作之一,探班这件事一会骚扰导演心绪,二会影响演员情绪,试想想,一班生人硬是到我办公室来看我处理文件,那多尴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工景霞有顿悟,“噫,有大太团叫我带她们进片场,那该不该答应?”
子佳笑,“我不知道。”
王景霞说:“多谢指教,多谢指教。”
“天真与天爱呢?”
“到旧金山见他们父亲去了。”
“他们真是可爱出众。”
王景霞唏嘘,“能不懂事吗,他俩一早知道身为母亲的保山,有什么差池,大家一起垮。”
隐隐道出背后辛酸,子佳不想触及人家私事,故顾左右而言他:“天和托你做和事佬?”
“子佳,我叫他负荆请罪可好?”
“不不不,”子佳摆手,“我一万年都不想再见他。”深深叹口气,“他给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你是指找工作吧?”
子佳收敛了笑容点点头,当然为这个担心,职位多的是,像样的就比较少,她又不想往低处走,再有自信,也难免患得患失。
“真可怜,原来你们有你们的苦处。”
子佳喝一口茶,“逍遥潇洒背后,亦有阴影。”
“有眼泪没有?”
子佳答:“眼泪与女性有不可分解的关系。当然免不了落泪,我们都有哭的时候。”
王景霞低下头,“说得真好。”
子佳忍不住问:“你快乐吗?”
她微笑,“我不在乎快乐,我追求的只是安定的生活,我不快乐也是很应该的,因我渴望的并非快乐。”
子佳恻然,“生活真有那么逼人?”
王景霞仍然在微笑,“嗯,童年自一个亲戚家被赶至另一个亲戚家,在娱乐圈载沉载浮,直到张凤山给我这座南湾的住宅,我并非想扬眉吐气,我只想安居乐业。”
“坏的一切都过去了。”子佳安慰她。
王景霞握住子佳的手,“我也是这么想。”
“谢谢你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