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氏夫人为了避免自己临产之时,无人主持珞家阵法,露了行迹,决计将阵法主持之法传授给自己心腹的丫头苑蓉蓉。她原担心苑蓉蓉一时学不会,做好思想准备要很花些功夫教授她,谁知苑蓉蓉对奇门之术一点就透,所有阵法、口诀、符箓只消春氏演示一遍,便牢记在心,实操之时,更是一次成功,将整个阵法隐藏不见。春氏见苑蓉蓉如此有天赋,一学便会,不由大喜,说道:“这丫头如此聪慧,吾何复忧虑!”
苑蓉蓉在阵中,听见主母夸赞自己,挑起戊寅之旗,显出阵法来,笑盈盈地看着春氏。春氏招呼她过来说:“好孩子,你再把这‘明暗六戊反闭大阵’演练两遍,待到纯熟,我再教你旁的阵法。”说罢又指点了几处变化之法,苑蓉蓉全神贯注地听,默默记在心里,现场演练。如此主仆二人一直到晌午要吃饭了才作罢,苑蓉蓉已经学了四五套阵法的主持和变化之法。
另一边,珞崇宣已经在珞家外宅忙活着招待长阳县主了。珞崇宣为何对长阳县主如此热络呢?难不成真的因为长阳县主赏了他几样稀罕的东西?这只是一个方面,珞崇宣虽然沉溺于酒色,却不完全是个没有想法的人。梅花五部,其他各家都在巩固和发展自家的势力,有从事制造业的,有从事商业的,有从事养殖业的,还有像愍家这样啥都想占着的。
珞家原本的土地逐渐流失之后,收入也大减,全指着春氏夫人织造棉布赚些钱财养家。前几年还行,这几年有些洋布进来,生意越发难做。珞崇宣很瞧不上春氏夫人的思路,觉得老老实实做点东西卖,累死累活的也赚不上几个钱。这几年他不在珞家大院住着,偏爱在镇子的外宅住,自己给自己的理由是可以多些消息,找些出路,不时在外面结交些酒肉朋友。
期间还真叫他认识一个人,原是当地破落子弟,因在街上打斗出了人命,吴房县下下公文缉捕,他仓皇逃走隐匿起来,自此竟没有了音讯。去年竟突然回来了,不但消结了案底,还有了正四品京卫指挥佥事的官身,连汝宁府知府见了他,都要以兄弟相称,堪堪地怪事。
在当地乡绅组织的酒席之上,这位指挥佥事大人才藏头露尾地逗露出来一点子信息,他从本乡出走之后,投在了安阳赵王麾下做事,因他做事稳妥得力,赵王抬举他,给他弄了这个正四品的阶级的。至于他给赵王做什么营生,他是打死也不说的,酒醉之后也只说赵王府内富贵,常人难以想象之类的话。在座之人无一不感叹,有老几位穷其一生都要科举出仕,可惜文章憎命,有才无运,如今须发花白,却无半点功名在身,他一个泼皮无赖竟然有这样的机遇!
珞崇宣听到这里就心里痒痒了,想着有着一步登天的好事,还做什么棉布呢,只恨自己没有这通天的阶梯。自此之后,他就留心打听,这中州八府哪儿有王爷,王爷家里什么情况,谁能跟王爷搭上线,期盼着有一天自己能靠上大树,从今之后一步登天。
好巧不巧,今天就遇上了长阳县主出行。在人群中,珞崇宣还想呢:“哎呀,长阳县主是汤阴郡王之女,汤阴郡王正是现任安阳赵王的弟弟,没想到我和赵王还能有这样的缘分。可惜县主是女眷,我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倘若能亲近亲近,县主把我引荐给汤阴郡王或赵王,凭我的一身本事,指挥佥事算个什么啊!大都督我也做得。“
接下来剧情急转,因为两个小妾,自己竟然和长阳县主面对面说上话了。不但如此,还顺利地邀请到县主来家做客,真跟做梦一样。路上珞崇宣除了跟掌事嬷嬷问礼之外,自己得空就想如何巴结县主,跟县主提向她父王效力的事,以及自己如何得了汤阴郡王的赏识,得以认识安阳赵王,以至于进都中朝觐面君的美事了。
到家之后,珞崇宣忙请掌事嬷嬷堂上主座坐下,自己只在下手听令。他叫老管家取来大拇手指甲盖那么大的俩对南珠,送与掌事嬷嬷做头面用,请嬷嬷辛苦,务必布置家中齐全,风光迎接县主到来。老嬷嬷见他如此乖觉,也是满意,眼角略瞟了一下那两对南珠,虽然不是很硕大,也浑圆均等,温润晶莹,果然是南洋好货,满脸笑意地用袖子笼了去,嘴里还说:“叫大官人破费了。”既接了珞崇宣的礼物,掌事嬷嬷如何能不用心操办?指派珞家人黄沙垫道、净水泼街,截了东西道路的入口,打开库房,搬出布匹绸缎,现支起帷幔,遮挡道路。又妇人们裁剪红布,团结红花张挂。桌椅板凳茶盏杯碟也一律从库房拿新的摆设。内院也腾撤出来,好给县主居住。忙忙活活两个多时辰过去,才有了个样子。
快酉时时,掌事嬷嬷跟珞崇宣说:“酉正之时时,县主仪卫就会到,大官人和二位如夫人早些准备迎接吧。“珞崇宣与二小妾连忙换衣,至如意门前等候。
果然,到了酉正之时,就看着县主的青罗绣宝相花伞盖远远地来了,接着县主的仪卫先进入街口的帷幔之中,前有喝道执事,后跟执吾仗二人,执立瓜二人,提香炉二人,捧唾盂一人,捧银壶一人,捧水瓶一人,捧盆一人,护着的是县主的红盖、青幨,四角青缘的朱轮车,伞盖和障扇、团扇、衣匣、随朝女史嬷嬷的骡车跟在后面,还有十名护卫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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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轮车停在如意门前,二女史服侍头戴凤冠、身着织金蝶恋花通袖大红袍、金绣百鸟朝凤富贵花卉翠蓝八幅裙、腰束金带、胯系玎珰的长阳县主款款下车。珞崇宣和两个浓妆艳抹的小妾,忙迎上前去行礼:“前承县主厚礼,生等一家感激不尽,无以报答。仅舍具菲酌,奉酬腆仪。高轩俯临,幸甚幸甚。“
县主忙让女史搀扶珞崇宣起身:“珞监生太客气了,些许薄礼而已,劳动珞监生款待了。“珞崇宣又客气了一番,将县主等人让进厅堂正式叙礼,家下人分头安排仪仗、车马及随行人员歇息不提。
叙礼毕,珞崇宣问县主酒筵时间,县主说:“适才在娲皇宫,吃过些斋,一时不急用酒饭。珞监生先言家中有一花园名‘三昧园’,颇有意趣,现在天光尚明,何妨游览一番,也好领略领略。“
珞崇宣一见县主对自己家院子感兴趣,这是巴结的好机会,正是求之不得的事,一时把这园中的禁制涉及珞家本院安危的事情放在脑后了,忙令人打开院门。
珞崇宣原想着只是县主和女史丫头进去,反正自己跟着,也出不了什么篓子。可是在县主要进入的时候,随行的人呼啦啦一起跟着进去了,珞崇宣觉得有些不妥当,碍于县主的脸面却也不好阻止,只能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介绍,此山嵯峨堆秀乃仿泰山之形,那湖绿水逶迤是按西湖样式,这株奇花是蓬莱采来,那棵异草乃普陀遗种云云。这三昧园风景果然不同他处,同随行之人赞叹不绝,县主贵人语话迟,脸上也显出沉醉之色。
县主道:“珞监生,府上这‘三昧园’有多大?往年皇后娘娘千秋,本县主进紫禁城朝见,这御花园也不过一支香的功夫就到头了。怎么咱们游览这许久,依然是景色不穷?“
珞崇宣窥得时机,小心择词探试道:“县主容秉,寒舍陋园僭越天家阆苑,拢共不到九亩地。只是先祖精通奇门阵法,可以纳芥缩龙,理五岳于一盘,归四海于一瓯。一园之内,有四时之候,八方之景,随缘变化,层出不穷,就是逛上三天三夜也不能逛完的。“
珞崇宣一席话说得长阳县主瞠目结舌,她回头对随身女史说:“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玄妙神奇之事!老郡王最爱山水花草,封地之内都游遍了,近年来也有了厌倦之情。虽思广游天下名山,可无奈王侯不得皇命不可擅离中州,只能作罢。若得此园居住,可慰胸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