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诩风流实下流,多少纨绔无能辈。
坐在临窗位置,和竞华俩人一左一右同托了腮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饶有兴味看着皇城每日里繁荣景象。
小二上了茶来,竞华先接过来,替含之倒上一杯,并笑着说:“望江楼的清蒸素鱼,我惦念好久了,别家做不出这个味道,等上来了你尝尝。”
含之笑:“你好容易出来,不会就是为了拉着我来这里点一道鱼来吃吧?”
竞华端起茶细细喝了两口,也不放下茶杯,就那么握在手里把玩,身子微微倾斜靠在墙上,胳膊肘放在窗台,白她一眼:“还不是为你,你不能去宫里看我,我只能出来找你了。”
听得出竞华话里的担心,含之又忆起夏元琛那调侃逗弄一样的眼神,摇摇头甩开杂乱思绪,含笑问道:“可是说呢,还有半个月就是你的嫁期,不是会很忙吗?你怎么有机会出来玩?”
“能有多少用得着我亲自准备,一方面太后命人准备了,一方面还有瑜蕊操心呢,我看着我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借自己给她们量量身段好确定嫁衣而已。”竞华撇嘴,带着点喜悦,正当含之想打趣她闲人时,却见她静静说出一句话:“莫为皇家女,不做商人妇,我虽不是皇家贵女,可也得太后疼爱博得个虚名,又不巧喜欢上一介商贾,估摸着有不少人看笑话呢。我想啊,可别被她们那乌鸦嘴给说中了。”
含之拍她一下:“瞎说什么呢。幸福从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们不是你,也替不了你去活一场,嫁人经营生活的是你,任凭她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能挡着你快活痛快一世?”
“是我患得患失了,没想到也会因一个人顾虑这么多,真是……”想着也觉得自己被人影响有些可笑,竞华摇头一笑,抛开了脑中不合群的想法。
“你大婚的时候,我定要瞧瞧那人是谁,让你如此小女儿姿态。”含之调侃道,忽而想起一件事,她笑着说道,“正巧你来了,等吃完饭同我去一趟七云坊,铺子正琢磨一种绸缎,你帮我去瞧瞧。”
含之一直想不起替竞华准备什么礼物,前几天七云坊掌柜又送来了一次样料,她很喜欢,当时就想着成品头一匹存下当铺子标本,第二匹不如就织成竞华喜欢的样式送她当礼物。
竞华听她细说,也来了兴趣,遂点头应允。
正这时,两人点的菜陆续上桌,二人喝了暖胃汤后,拿起筷子不约而同夹向望江楼名菜清蒸素鱼。
刚吃没几口,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人喊了含之的名字逐渐走近。含之看到来人,皱皱眉,放下筷子,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妹妹怎么也有出来吃的时候?”白尚琪看着一桌子望江楼的招牌名菜,其中竟还有一道限量的招牌菜,他心里那股子妒忌又冒了头,说话间也失了几分客气,“妹妹出手可真是阔气,这一桌子菜怎么说也抵得上家里两天开销了吧?母亲待你可真是宠爱。”
含之神色不动:“这不劳你操心,若没事,能否挪挪地儿,我这里还要吃饭。”
白尚琪轻轻哼了一声,有些得寸进尺说道:“妹妹好大排场,当哥哥的不过是担心你花钱没个节制,回去惹老太太生气,才好心想提点你几句,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必,你这会儿离开这桌子就成。”含之不理会他的恬不知耻,看竞华也停下筷子,直接说出赶人的话来,也没有掩饰自己不乐意见到他的感觉。
白尚琪有些着恼,直想拍桌子打人,而且他也真的没忍住,大庭广众之下就拿手指着含之,恼恨说道:“你这个不敬长兄的……”
“含之,他是谁?这么没规矩。”竞华斜白尚琪一眼,话说得很不给面子。
先是在含之跟前碰了壁,这会儿连她朋友也都有胆子这么讽刺自己,白尚琪觉得心火甚旺,也顾不上这是外面需要展示什么优雅公子的气度,脏话就要脱口而出,却在碰上竞华冷冷斜过来的眼神时,傻傻呆愣住了,眼前这人,不清雅脱俗不妩媚多情,长一副柔中刚的模样,眉宇间几分洒脱,比起常见的低眉浅笑弱柳扶风般静静淑女,更多不少英气,平白的让人移不开眼:“这是你朋友?是谁家姑娘?”
跟着白尚琪一起来的人,纷纷从旁边雅间走出来,见他呆愣立在临窗的那张桌子旁,其中坐着的一人神色不愉却很好看却是没有见过的,另一人被他挡住了视线,但从衣裳看就知家境不俗,他们还当是白尚琪正发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作风呢,玩笑着就走过来调笑:“尚琪兄可是动心了?让哥儿几个看看,给你参谋参谋。”
话不及说完,含之眉眼甚冷斥道:“放肆!”
白尚琪身后那几个人登时恼了,他们也都是各家娇生惯养的,说不上嚣张跋扈,可也是作威作福过来的,因有几分学问,爱自诩风雅,聚在一起时说些秦楼楚馆艳事,都觉得风流雅士一般,哪就受得了被一个丫头冷语斥责了。于是,当即有人硬是欺身向前,口中调笑:“哟,还是个烈性子,小爷喜……”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含之稳坐不动,翻手将手边一道汤菜泼了过去,淋得那人一头一脸。竞华在一旁也开了口:“我当哪个这般有本事,众目睽睽下也不要脸面,原来是何太师家公子,梁御史家公子……”
竞华一连点了几个人名,听得他们都变了色,定眼一瞧,另一个华服贵裳的,俨然是近日家中提到的即将以皇室郡主之名下嫁的康宁郡主,也都听闻这康宁郡主颇受太后喜爱,连皇上那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他们哪还敢造次,顾不上一身狼狈,纷纷道歉。
白尚琪想不到跟含之一起的竟然是康宁郡主,失望之际也震惊含之家里说一不二也就罢了,这外面她也敢如此嚣张不留情面,她难道不怕得罪人吗?
含之冲着白尚琪沉声道:“你莫忘了,你毕竟是白家子孙,说话办事都是白府一种脸面,祖母疼你,不拘着你总在府里呆着,可也没放任你外面胡闹。这么冒失,今日得罪的是康宁郡主,明日你再这么不长记性惹了祸事,届时别怪祖母也保不了你。”
其他人诸如何太师儿子,受到的震撼是一个接一个,先是被康宁郡主点名,而后见另一个丫头枕着脸不留情面教训白尚琪,而白尚琪脸恼的通红却无底气辩驳,稍有头脑的人不觉想到,这位不会就是白家小姐吧?若单是白家人还不算什么,近半年来,京中哪户官宦人家不知,这白家小姐还是安郡王妃认下的义女,连一向严肃的安郡王都对她和颜悦色。纵然他们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可这两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啊!
“还站着做什么?难道还要本郡主请你们一顿不成。”竞华真要想摆架子,她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可能震慑不少人。
含之也转过身,震了震衣袖,拿出帕子擦拭刚才拎盘子时沾到手上的菜汁,一方面喊来店小二:“将这里收拾一下,按照刚才的菜式重新上一份。第一份的钱,找白家这位公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