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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我和子琳两位&ldo;客人&rdo;同宿一室。想起偌大的林子里，只有我们这一处属于&ldo;人&rdo;的小屋、灯火，只有我们主客三个女子，我与子琳都觉得心神不安，不敢入睡。

于是，就有了子琳关于她自己的一夜长谈。

子琳身材娇小，眉目精致如画，浓密的黑发在脑后扎成粗粗一束马尾辫，俏丽无比，青春无比，乍见还以为她是个标准&ldo;女孩&rdo;。

透露子琳真实年龄的是她的眼神。不，我不是指子琳的眼神有多少沧桑或者疲惫，事实恰恰相反，她的眼神特别清澈与宁静。

那是沉淀了生命沧桑，过滤了红尘疲惫之后的清澈宁静，不是涉世未深的女孩所能拥有的。子琳那种清澈宁静的底下，铺垫着岁月和阅历，再注入一泓睿智与悟觉的盈盈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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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梦：少年情缘，注定被&ldo;成长&rdo;撕碎

小时候，我是个端庄古板的女孩。我父母都是教师，一个教大学，一个教中学。记忆里，父母作为夫妻，情感是温和冲淡类型的，回家来他们喜欢交谈，各自滔滔不绝谈论单位、社会发生的事情与自己的观感，还争着相互补充或者纠正。大量的谈话，为父母渲染出琴瑟交鸣的美好气氛，我们兄妹有同学来家，过后总要惊讶又艳羡地感叹：&ldo;你爸和你妈怎么有那么多话说？&rdo;

我曾经多次想，什么叫&ldo;共同语言&rdo;？我父母就是了！我曾经以为，我父母这样的，就是世界上最经典的&ldo;恩爱夫妻&rdo;。假如说幼时的我也朦朦胧胧憧憬过自己的&ldo;未来&rdo;，那么，我的憧憬中，&ldo;未来&rdo;的人生只会是我父母这样的。

必须等到我遭遇自己命定的激情，我才能于回首之际突然发现，我亲爱的父亲母亲，他们更像是一对志同道合的&ldo;同志&rdo;而不是&ldo;爱人&rdo;。同时，在我的如父母一样对&ldo;情感&rdo;一事温和冲淡的表象下，我的心灵却有着全然不同的结构，我，其实一直是抗拒着父母对我的无形塑造，跃跃欲试要逃离和反叛的；我心里还一直潜伏着一把野火，时刻渴望一种忘我忘情的疯狂焚烧。

25岁，我嫁为人妇。婚后的我，是个看上去没有理由活得不滋润、满足的有夫之妇。却只有我自己知道，与健从相恋到步入婚姻生活，我对他的感觉一直是一件说不大清楚的事。健和我先是同学，后是同行。本来，大学毕业我分到就职的这家晚报社，他则分进一个行政部门，可他干了不久，因为讨厌处处约束个性的机关空气，断然跳槽而去，应聘进了一个新建立的专业电视台，也成了&ldo;记者&rdo;。

健高大俊朗，在学校，他是喜欢抛头露面的社交活跃分子，重情谊讲义气，交游广阔，本地几所高校的学生圈子里，他&ldo;四海之内皆兄弟&rdo;，收取的便是&ldo;天下谁人不识君&rdo;的效果。

在一个连少男少女都学会了玩弄心机和&ldo;自我保护&rdo;的年代里，这样一个健，浑身焕发武侠小说式的浪漫光彩，充满了古典的魅力。由于他在男生中颇有号召力，拥有众多&ldo;割头换颈&rdo;的铁哥们，面对女孩子，他常常不自觉地显出几分男性的优越和傲慢。健惟独对我是个例外，最初相识我就注意到了，只要有我在场，他总会一反常态，表现得很拘谨收敛，有时，不经意地四目相撞，我便从他眼睛里捕捉到一份痴迷和浓浓的柔情。

很可能，只是由于这双惟独为我而痴迷而柔情的眼睛，我接受了健。我想，要是打算构筑一份父母那样坚固、持久的婚姻，健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等到他告诉我，他爱我，爱的是我那种天生的&ldo;东方女子&rdo;气质，爱我必定能成为一个如今少见的贤淑妻子温良母亲时，一切都已定局，我们的婚礼已经在即，无法再犹豫了。

我不喜欢健&ldo;爱&rdo;我的理由，这里面让我感到太多的世故和男性功利。婚后的生活证实了我的感觉不是过敏，健作为&ldo;丈夫&rdo;，责任意识十足，&ldo;主宰&rdo;的意识也十足，和他在一起，我总是觉得自己有点走错了&ldo;时空&rdo;，像某个住在&ldo;绣楼&rdo;上的古代女子那样，被丈夫全方位地呵护着，也被他全方位地&ldo;管理&rdo;着。

我不是指健要求我怎样或干预我的什么，他不至于这么糟糕，但我就是免除不了那种&ldo;单纯是妻子母亲&rdo;的感受。

何况，婚礼前夕发生的一件事，给我们的关系埋伏下了阴影。

16岁时，我即与钧相识。我们不同班不同校，我们的共同之点是，当时的我俩，都不是大人心目中的&ldo;好学生&rdo;，还同样的，我俩都不愿把快乐的花季时光&ldo;浪费&rdo;在寒窗苦读上，区别之在钧的父母离异，本就没人多管他，我却是&ldo;家教森严&rdo;，我在家门与校门外的的一切个人活动都保持着极端秘密的状态，小心地瞒过父母。于是，自从在一家舞厅遇上，只要我一走出家门、校门，钧便总是在路边哪个角落守侯着我。我们都没去想这是不是&ldo;早恋&rdo;，只觉得彼此合得来，能说到一块，玩到一块就是了……

高考到来了，要感谢&ldo;家教渊源&rdo;，我居然侥幸榜上有名，钧却理所当然落榜。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所以看上去钧也并不怎么痛苦难过，单亲母亲的绝望与责骂，旁人的讽刺，他也全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