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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1页）

申纳的秃头在灯光下熠熠生辉。&ldo;真是精美的设计，忒塞尔，&rdo;他说，&ldo;让我不得不想问你一个问题。在现实推算过程中，太空旅行技术是一项负面或者消极因素吗?&rdo;

&ldo;这问题没有意义。&rdo;忒塞尔不耐烦地说，&ldo;你说的是在哪种环境下，哪种社会结构中，哪种太空旅行技术?&rdo;

&ldo;噢，得了。太空旅行技术总有一些共性吧?&rdo;

&ldo;唯一的共性是它会自我限制、自我消亡。&rdo;

&ldo;所以说它是没用的。&rdo;申纳满意地说，&ldo;所以说它是消极因素。我就是这么看的。&rdo;

&ldo;随你的便。&rdo;忒塞尔说，&ldo;库珀马上就要过来。我们得清场。&rdo;

&ldo;悉听尊便。&rdo;申纳勾着赖斯的一只手臂，带他一同离开。一路上，他还在慷慨陈词：&ldo;每隔一段时期，我亲爱的赖斯，人类总会把自己的全部心力都耗费在太空旅行上，每次又都以失败告终。我甚至想过建立起一套模型来说明这个道理，不过我相信，这点事情你早就看清了。如果人类把心智都用在太空里，肯定就会忽略地球内部事务的发展。我现在正起草一份报告，准备提交理事会，要求在所有现实进程中，把有关太空旅行的一切统统抹去。&rdo;

赖斯的高音在走廊里回响。&ldo;但你也不用做得那么彻底啊。太空旅行技术在某些文明中很有价值，也很安全。比如我刚好想到的，在90世纪的54号现实中‐‐&rdo;

声音渐渐消散，忒塞尔说：&ldo;申纳，怪人。单就智商而言，比我俩加起来都强，但他的思维太跳跃，成就受其所累。&rdo;

哈伦说：&ldo;你有没想过他可能是对的?我是说关于太空旅行的事。&rdo;

&ldo;不见得。如果申纳真的能提交一份报告，我们可以仔细探讨一下。不过他不会的。没等研究明白这个课题，他的心思早就跳到其他地方了。别理他‐‐&rdo;他把手掌贴在球体表面，让它轰鸣起来，然后又抽回手，把嘴上叼的烟卷夹在指间。他说：&ldo;你能猜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吗，技师?&rdo;

哈伦说：&ldo;看起来像是个特大号的时空壶，带着盖子。&rdo;

&ldo;完全正确。你说得对，你猜到了。现在我们进去吧。&rdo;

哈伦跟着忒塞尔进入球体内部。它足够大，里面可以容下四五个人，但内部设备却一点都没装。地板上空空荡荡，弧形的墙壁上只有两扇舷窗。仅此而已。

&ldo;没有操纵设备?&rdo;哈伦问道。

&ldo;遥控的。&rdo;忒塞尔说。他伸手比画着，拂过光滑的墙壁，&ldo;双层内壁。舱壁内的整个空间可以形成独立的时间力场。这是一台不依赖时空竖井的时空壶，可以突破永恒时空的极限，下行到原始时代。全靠了马兰松回忆录中的几处极有价值的暗示，我们才能完成它的设计和建造。跟我来。&rdo;

控制室安置在空旷房间的一角。哈伦走了进去，在昏暗的光线中，看见一堆操纵杆。

忒塞尔说道：&ldo;能听见吗，孩子?&rdo;

哈伦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他刚才没意识到，忒塞尔并没有跟他一起进来。他下意识地冲到窗前，忒塞尔正在朝他挥手。哈伦说：&ldo;我能听见，长官。你要我出去吗?&rdo;

&ldo;不用了，你被锁在里面了。&rdo;

哈伦立刻奔到门前，肠子都悔青了。忒塞尔说得没错，时间之神啊，这是怎么了?

忒塞尔说：&ldo;你应该会松一口气了，孩子，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你一直担心自己的责任;你还一直苦苦追寻答案;我想我知道你痛苦的原因。你本不该承担这么沉重的责任，它是我一个人的。很抱歉，我们要把你暂时困在控制室里，因为在马兰松的回忆录里，提到了你在控制室里操作那些操纵杆。库珀会透过窗户看见你，我们要确保一切正常。

&ldo;还有，为了符合回忆录的记载，我会请求你完成最后的时空壶操作。如果你觉得这份职责太过于沉重，也没关系，放松就好。另外一个房间里还有一套等效操纵设备，由另外一个人守着，如果你不操作，他就会接手。而且，我会切断你这间控制室的无线电通信。你能听见我们讲话，但你的声音传不出来。你也不用害怕自己的无心之过会毁掉因果链的完成。&rdo;

哈伦无助地望向窗外。

忒塞尔继续说：&ldo;库珀很快就会过来，两个物理小时之内，他就要踏上旅程，前往原始时代。他一走，孩子，项目就结束了，你会重获自由。&rdo;

哈伦感到天旋地转，仿佛陷入噩梦的漩涡。忒塞尔骗了他吗?老头子做的一切，难道都是为了在不知不觉间，把他骗进一间控制室锁起来吗?老头子发现哈伦明白了自己的重要地位，就以恶魔一般的狡诈，用言语先把他稳住，一点点给他灌迷药，带着他来来回回地乱跑，最后把他骗进这间控制室，锁起来?

怪不得他在诺依的事情上那么快、那么轻易就妥协了。她不会受到伤害，忒塞尔说过。一切都没事。

他怎么能相信?如果他们不想伤害她，或者不想打扰她，那为什么还要在时空竖井里100000世纪的位置设置障碍物呢?光是这一点，就彻底反映出忒塞尔的虚伪。

但就是他这个笨蛋，一厢情愿地相信对方，任凭自己在刚才几个物理小时内被领着到处乱转，最后被人关进这间牢房，从此失去利用价值，甚至连完成时空壶操作的权利都被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