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官员的马车陆续离开。
空寂的宫门外就只剩一辆黑金色威严的亲王马车。
马车内的男子慢条斯理地整理不曾凌乱的衣袍。
封翊虽是见惯了他经常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可自己一个皇子王爷被这么视若无睹,多少还是很不舒服。
“皇叔今天的口才依旧让本王惊讶。”
沈冥池端坐在车中正中央,两只骨瘦修长如玉的大手搭在膝头,眸色疏冷,淡声道:“分内的事而已。”
只言片语就轻飘飘的打发了封翊的暗讽。
封翊也是不恼怒,上去几步轻笑:“到底是做分内的事,还仗着父皇在做僭越的事,皇叔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沈冥池这才正眼睥向他,出尘俊美的容颜似松雪寒凉,嘴角噙起笑意:“本王就算做了僭越的事又如何?皇上即使知道也不会过问多少,有句老话说得倒是挺对的,翊王才华出众,想必也是听说过这句话。”
“哦?本王还真是不知是哪句话。”
沈冥池脸上浮现薄凉的笑意,淡粉色的薄唇轻启。
下一刻,封翊脸上瞬间沉如锅底,怒视那辆在阳光下金饰褶褶生辉的黑金马车渐行渐远。
此处是宫门口,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封翊不好当场发怒,只得忍着狠狠地甩袖转身进宫。
一个靠谄媚爬上来的没落户竟然敢嘲讽自己是太监!这样的羞辱,他日定会百倍还之!
入了秋,无论是御花园,各宫中的景色都多了几分萧瑟。
纱幔低垂或扬起的八角琉璃华亭中,统一芡粉色坦领宫装的宫女们恭谨地站立在亭外。
雕花西木翘首牡丹缠枝贵妃软塌摆放在亭池边,榻上侧躺着一名身穿紫色烟罗累珠绸纱贵妃宫装的美艳妇人。
精致的金制镶珠护甲百般无聊地挑开札记的下一页,妆面精致的脸上忽的不耐烦,妩媚的美眸含有愠怒,徒手撕毁了手里的书,扬手洒在平静无波的水面。
净白的的碎纸空浮在水面,像极了夏日盛开的白莲,濯清涟而不妖。
静看水里的东西,萧贵妃单手支撑着无力的身子,怪异地噗嗤笑出声。
周身围绕着萎靡的消沉。
“母妃,儿臣来看您了。”封翊刚进毓秀宫就让宫人免了通传,却不见自己母妃。等萧贵妃反应过来时,自己唯一的孩子已经跪在了自己面前。
萧贵妃脸上一喜,摘下指尖的护甲。
温柔地上前扶起自己多日未见的孩子,左看右看,美艳的脸上出现愁容:“吾儿怎么瘦了这么多?”
封翊由着萧贵妃拉着手坐在石墩上,大宫女殷勤地端来新鲜的茶点水果,退下时眼带含羞地红了脸颊。
帝都俊杰不少,除却沈亲王清尘绝艳,俊美不凡的君子之姿,就数娘娘所生的翊王最能让天下女子为其芳心暗动,惊才风逸,气宇轩扬,试问哪个女子不爱慕。
萧贵妃好像有话要说,眼退身后的宫女。
“翊儿,今日怎么有空进宫看望母妃了?你是不是刚下朝过来的?你父皇……”
封翊俊逸的容颜微变,萧贵妃才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云片糕香甜软绵,封翊尝了一小块就放下不碰。
先倒了一杯茶水递到萧贵妃面前,然后才给自己倒:“儿臣念着母妃的身体,就抽空过来看看,至于父皇如何,有皇后照顾,母妃就不必牵挂了。”
“是吗,那本宫以后不问就是了。”萧贵妃神情不自然,拖地的紫色锦缎贵妃服制宫裙扫过地面,望着亭外的天空恍了思绪。
封翊沉着脸,母妃为了一个薄情寡义的父皇黯然伤神数年,可那位呢,一向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待见。
“母妃不必这样,父皇的为人您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吗?您今后还有儿臣。”从小记事开始,时常见自己的母妃倚门遥望,满脸地在期待什么。
随着时间一长,自己也慢慢长大。
逐渐明白,母妃其实是在等待父皇。
后宫嫔妃众多,朝中没有皇贵妃,偌大的后宫除了皇后为主中宫,就是自己母妃是唯一一个贵妃。
出身高贵,位份高又如何,也不见父皇来母妃宫里。
萧贵妃听而已抱怨的话,转身笑道:“本宫如何不知你父皇是个凉薄之人,他无情,不代表本宫就能无义。”
“母妃还是对父皇抱有幻想不成?他当初是怎么对您的都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