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非常迅速地从地上一个转身往后看,看清那块车牌,再记车子特征,白色捷达。车是好车,与我品位一致,但是开车的人大有讲究。只见那人目瞪口呆之余急着站起来,头当然撞上车顶,捷达的车顶可不柔软,但是这位老兄撞了我,如果他的头不在车顶撞一下,我心理会非常不平衡。所以等那人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起身活动手脚,看有没受伤。“目前为止没有什么不适。”我看着走过来的保安,“他们也做个证明,请你留下电话姓名,有什么问题的话方便我联系你。”我非常客观地打量此人,因为我从惊惶中平静下来后很快就想明白,这人是为避开忽然抢出的小孩闯祸的,当然驾驶技术也是不怎么样的,所以不便冲他发火。这人总体来说是个长得比较好的人,身材高大,有宽阔的肩膀,其他都窝在衣服里看不出来。但是此人眼皮浮肿,眼白血丝,西装稀皱,领带歪斜,头发蓬乱,脸色苍白,怎么看怎么是酒色过渡刚过完夜生活的人,如果此人软伏的白衬衫领子上有一弯枚红的唇印,我是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的。那人也在紧张而仔细地看我,听我这么说忙道:“好的。这位小姐,目前看来你并无明显外伤,四肢也是运动正常,是吗。”边说边递过名片。我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在围观众人面前敲定这个事实,以免我日后制造伤口敲诈。太奸了,刚才我还因为他头撞车顶而误以为他还知道点恻隐什么的,现在看来不是,他并不是为我着急,而是为他自己着急。所以我接过名片,也没精力先看,奸笑地道:“嗯,你说得不错,不过内伤我就不知道了,希望你我都平安。”那人显然看出我的心思,不过只是不易察觉地笑笑,又抽出两张一百块钱递给我:“现场血肉横飞啊,这是我的一点赔偿。请笑纳。”我一看地上,可不是,烧烤用的猪肋骨飞了一地,一块准备做鱼饵用的猪血拍成血饼,还真是血肉横飞。这花花公子还挺会说话的,而对我来说,送上门来的钱不接罪过,虽然肋骨好好洗洗,飞一下沸水就是,猪血本来就不是喂人的,多难看都没事。因此笑嘻嘻地学这姚文起的口吻道:“这些都不是损失,收你赔偿费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只要我有任何人身伤害显现,我还是会第一时间过来找你。这些还不很容易收买我。”说完也不理他,收拾地上的肋骨。没想到这么脏,看来再洗也未必洗得干净,干脆也做鱼饵得了。那人也不敢再得罪我,小心翼翼地帮我捡。我也没客气,收拾完毕就推起已经被那人扶起来的自行车离开,再不看那人一眼。打击帅哥的自尊心是我愿意干的事。虽然没几个帅哥肯受我践踏,比如姚文起和齐葛。不是他们的对手,趁早充无害的好人算数。等我转弯时候再看,那人还站在原地,一付脑子卡壳很是沮丧的样子。我在心底狂笑三声,想欺负我,占我便宜,没门。因为当中这么一个插曲,我到约定集合的国际停车场时候晚了几分钟,见齐葛与张珊儿已经等在那里。“姚文起还没下来?齐葛你去看一下好不好?”齐葛微笑一下上去,好歹这回齐葛没有穿西装,不过里面是件雪白的棉t恤,外面也是件白色的休闲外套,看上去整齐干净。张珊儿上面是一件本白色羊毛开衫,下面一条牛仔裤,披着大波浪一样的头发,她本来就长得美,即使这么随随便便一穿都可以穿出无限韵味,我不由羡慕地想,赶明儿也这么去置一套,按说我的身材与她差不多,穿上应该也可以。平时见张珊儿总是笔挺的职业装,冷冰冰的,我不喜欢,难得她也有穿休闲的时候,没想到还是这么好看。姚文起要等了一会儿才下来,见面就说:“不好意思,刚要出门就接到电话,讲了那么几。你们等急了吧。这样吧,我们两辆车都开着,齐葛你上我车来,我有话要和你说。”见他们上车,我也拉着张珊儿上车。张珊儿一上车就道:“他们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口气里很是不满。我笑道:“我已经习惯他们这样了,他们要是清纯阳光一如高中时候,我才会觉得有问题呢。”张珊儿鼻子里轻哼一声,简单地道:“变态。”我想张珊儿自高中毕业后一向就难得说姚文起好话,只好听了笑笑。怕她继续发挥,我只好没话找话:“早上我本来想起早买些烧烤的肉类,结果买回来被人车子一撞,我自行车倒地,东西全报废。那些肉只好钓鱼用了。”“什么?你没受伤吧?有没有记下车号?”张珊儿毕竟是老朋友,立刻扑上来检查我露在外面的皮肉,不过她没检查到我有什么受伤,我倒是抽空一转眼看见她脖子上有淤血痕迹,躲躲闪闪藏在真丝小围巾里。“哎,怎么回事?怎么我没事你倒是有事了?你脖子怎么了?”我顺便腾出一只手指指方位。张珊儿忙掏出镜子来照,但是半天没话,我好奇地看去,见她脸色绯红,很不自然,不由很坏心眼地想到言情小说中常有的吻痕。呵呵,美女终于有艳遇了,早知就不叫她出来,周末可是人家享受两人世界的大好时光呢。怕她太尴尬,便掏出今天撞我那人的名片给她,“你看看,就是这人撞的我,我拿来名片还没仔细研究过呢。”张珊儿接过名片一看,惊叫道:“丁丁,你今天回去说什么也要缠上他,名人呢,千方百计嫁给他。”我好奇道:“是谁?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张珊儿道:“倪苞,做五金行业的,我们老板说他才是真正有实力有前途的,虽然发展得不够神速,但是他公司产品的品牌全国都有名。”我不信:“可能是同名的吧,这么个小白脸,一眼看去就是花天酒地的料,怎么可能实干。而且既然那么有名,怎么开的还是与我一样的捷达?”张珊儿把名片翻来覆去看,笑道:“你有没记住人家车牌?要真如你说的那样,可能那人是拿张别人名片骗你呢。这个倪苞我没见过,不过也没听说过他长得像小白脸。”我怎么也不相信撞我的这人像是做企业的,一点精神也没有,整一花花公子,不过好像偶尔也露点小聪明的,但花花公子要没一点小聪明怎么可能混下去。“这样吧,珊儿,今天起我委托你全权代我向倪苞索命,我就不信他会不拜倒在你石榴裙下。”张珊儿笑道:“你胡说。”但是没再就此事说下去。我猜想她一定是很爱那个在她脖子上留下吻痕的男子的。“丁丁,你有没想过赚足了钱移民去?”我一愣,这话题我没想过,“我这点钱这儿用用还行,要是到了国外,不发达地区的话也够用,但是不想这么勉强自己,去什么欧美的话,两三年下来我就得上街要饭了。还是算了吧,我这儿也过得很滋润的。”张珊儿叹气道:“丁丁,你这人心很平,所以知足常乐。”我奇道:“珊儿,难道你想移民吗?我有捷径一条,我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哥在美国留学,想回来找个媳妇,夏天暑假时候回国相亲,他们还托我帮着物色呢,不如你去见见?”张珊儿笑着拿粉拳敲我的肩,道:“你说什么啊,见着风就是雨的。不过你常跑国外,也不希罕的,不像我们看见出国可眼红了呢,我不过是白说说罢了,你别当真啊,再提什么相亲我就生气了。”我笑道:“珊儿,你不知道你粉拳多厉害,男女通吃。你再这么敲我我会撞车。唉,要不我们叫前面的停下来,我们交换一下好不好?他们有什么话要谈的话现在也应该谈得差不多了。”说实话,有时候真吃不消张珊儿发嗲,我有时候想,我怎么就做不出来,要是哪天我冲哪个男人这么做了一下的话,即使是无意识的,只怕我会一辈子都逃得远远的避开那个男人,永不见面。果然张珊儿“嘘”了我一声,说我这是馊主意。不过她倒是真老实了。这么多年来我总算在张珊儿的花拳绣腿下屡败屡战中总结出一条经验,不能以正经人模样面对张珊儿的发嗲,务必以毒攻毒才可一举成功。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