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当空,星河灿烂,夜风寒凉,屋内暖气环绕。
季明霜喝了半瓶酒,脸颊泛着红晕,双眼迷离,似醉非醉。她重重把酒瓶往玻璃桌上一搁:“我说了啊,只说这一次。”
“快点说。”穆云舒两手捂住受惊的耳朵,没好气道。
“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我那个便宜爹为了争夺继承权娶了我妈妈。以为这样就可以生出一个……基因优良的天才儿子?”
季明霜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故意的停顿和疑问语调更显讽刺。
“然后呢?没听说过你有其他哥哥或弟弟啊。”穆云舒认真发问。
季明霜又灌下一杯酒,眼神有些迷离:“结果生的是我啊,而且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差点就死了,自那以后就没有生育能力了。”
阮微笙也问:“然后呢?”
季明霜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眼里闪烁着泪光:“然后老家伙不死心,非以为女子也有可能应上那句预言,女子也可以去争继承权。”
“什么预言?”穆云舒不解,这么大名鼎鼎的家族竟然也信这种类似于玄学的事情?
“大概是……我们这一代会出现一个天才吧,反正说的挺神的。我和时喻没出生的时间爷爷就说要把全部的财产传给那一个人。”
“全部?”穆云舒和阮微笙同时出声,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全部资产传给一个人这种事情,在任何一个家族或者家庭都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是啊,你们没听错,就是全部。”季明霜窝在沙发里,握着酒瓶还在喝,“谁知道老爷子吃错了什么药,要是没有这档子事,我那父亲也不至于疯魔成那样。”
“这么大一个家族全部的财产给一个人,的确有致命的吸引力。”穆云舒由衷的感慨。
季明霜一眼瞪去,穆云舒乖乖闭嘴。
沉默片刻,季明霜把空酒瓶扔进垃圾桶,又开了一瓶:“他害得妈妈抑郁而终后,我恨上了他,抽烟喝酒,染发逃课,几乎可以算是无恶不作吧。”
“这算什么无恶不作。”穆云舒嘀咕一句。
季明霜没有听到,停顿一下和继续讲,只不过这次语气变了,本来漠然暗讽的语调变得低沉哀苦。
“然后,我故意勾搭了那个年年年级第一,为学校赢得过多项竞赛,被全球知名学府提前录取的好学生。”
穆云舒眉头一挑,直觉告诉她肯定有故事。但马上想起季明霜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眼眸又淡了不少。
“他太纯了,我下不去手。”季明霜语气似有几分别扭。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多了几分愉悦的笑意,但也是平静的。
舒了口气,继续往下说:“我都没发力,他就扛不住了。”
“那是,也不是谁都能抗住我们大名鼎鼎鲸落的魅力。”穆云舒有意调侃。
季明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压在心底那口气也舒缓了不少,但很快眉眼就黯淡下来,这次却是如黑洞一般没有尽头的极致的暗。
“我荒唐了那么久,季渊川还是不肯放弃,干涉我的感情,在他眼里阿远出生贫困,再怎么天才都配不上我,确切来说是季家。”
这个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楼下再吵里面也听不见,穆云舒和阮微笙都安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闻季明霜不大的声音在屋里环绕。
“事实上,是我配不上他。”
“原本,他一直在攒出国的钱,是打算高三毕业之后再去的。但他提前走了,没有接受季家的钱。他是为了我,想尽早毕业,提高自身价值。”她语气平静,平静到似乎事不关己地讲着别人的事。
听到这里,穆云舒就明白了。这么多年来,季明霜怪的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代表绝对权力和地位的季家,她内心真正怪的其实是自己,放不下,走不出,困死在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