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去了奉天宫,芸惜她们暂时没事了,她等午时快到二刻,拿着包袱跑往中塘路。
到了地方,林景州已经等着了,看到她,瘦削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两辈子,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林景州笑。
看到少年的笑容,再想起他在狱中轻抚她的脸,像对稀世珍宝一般说:“喝吧。”
脑海里十九岁的林景州和面前的林景州重合,她大脑嗡滴一声,他……不会是喜欢她吧?
“芸惜,你怎么了?”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景州笑容敛去,眼底划过慌张,快步走向她,问:“你,不舒服吗?”
她还陷在震惊中。
那十年的宫廷生活,她不是没有被太监喜欢过,她长得漂亮,又识字,喜欢她是再正常不过一件事了,不过她都瞧不上,也都不曾放在心上。
但林景州,即便他以口渡她食物,她也不曾往那个方面想过。
他长得极俊美,有一股阴柔的美,但因为心狠手辣,一双眼睛如刀锋一般,眸光总是透着一股计算,让人不敢小觑。
明明是个太监,却让无数小宫女心生爱慕。
后面想想也是,御书房的执笔太监,陛下的亲信,权势滔天,又长得俊美异常,若是和他结为对食,宫里的太监宫女,谁还敢得罪她?
他真的是登上了太监里的高位。
听说,在宫外的产业便是坐吃山空,也能吃十辈子了。
他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林景州着急起来,抓住她肩膀,“你怎么不说话?别吓我!”
被卖进宫那一刻,他已经不想活了,送他进宫的太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等以后爬上高位了,就苦尽甘来了。
可是,苦尽真的能换得甘来吗?
母亲软弱,父亲只看利益,嫡母更是心狠手辣,只因为他天赋极佳,就设圈套卖了他。
高山景行,名扬九州。
这是他的名字,可时至今日,一个阉人,还能痴想什么?
再遇到芸惜,他害怕她认出他,又失望她真的把他忘了。
这几天,他在净房受尽欺辱,若不是她在,不是想着她,他恐怕自己已经死了。
“没,没事,我给你上药。”芸惜紧张地挪开了视线,只有红艳艳的耳垂落在林景州眼底。
拉着林景州的胳膊,坐在石头上,把包袱放在腿上打开,里面是一套棉衣,一瓶药,还有二两银子。”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先甩到脑后,她小心翼翼地给他手上的冻伤上药。
“你的手……很漂亮,要保护好双手,宫里有些主子喜欢伺候精细的奴才,你手指这么好看,一定有机会伺候贵人,可不敢冻坏了,知道吗?”
她其实想说,你的手要研磨写字,但一想林景州现在还没机会写字,她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就换了个说法,反正目的都是提醒他保护好手!
“好。”
上完药,她把包袱塞到他怀里,“这衣服和药你拿着,银子你送给净房的掌事太监,说你是秀宫赵秀女的侍奉宫女芸惜的……弟弟,对,你说你是我弟弟,亲弟弟。”
林景州盯着她,呢喃道:“亲弟弟?”
“我大你一岁,应你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盯着林景州手里的银子,她其实有点心疼,二两银子,可是她一年的月俸,她按住他的手,“这次可不能被人抢走了,你巴结掌事公公,说点好听的话,让他照拂你。”
这般单纯柔弱的林景州,让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印象中的林景州别说被人欺负了,不杀人大家都该烧高香了。
就尽全力护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