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有劳二姑姑替我费心了。”云知意弯了眉眼。
云昤笑睨她:“谁叫我是你姑姑呢?”
云昤很疼爱侄女云知意,但与云昉这亲妹妹却是打小就不太合得来。
到了言宅,言珝当值不在家,连个圆场的人都没了,两姐妹干巴巴硬聊了小半个时辰,便没什么话说了。
好在言知时今日没去书院,正在家中苦练剑术。云昤年少从戎,习武之事上也算个行家,便去指点了一番。
“你这小子,习武根基没打扎实,不过,资质还行,”云昤蹙眉道,“眼见着你都快十七了,总这么在家瞎混着也不是办法。敢不敢投军籍?”
言知时眼前一亮:“多谢二姨母!”
“谢这么早做什么?你娘未必舍得,”她笑笑,“晚上等你爹回来,你同你爹娘商量好。若他俩都同意,待你长姐的正婚典仪完成,你就随我走。”
言知时一蹦三尺高,乐得见牙不见眼:“二姨母放心,我定会说服爹娘同意的!”
云昤笑着凑到他耳边:“帮我跑个腿儿,去州牧府告诉霍奉卿,我要单独见他,让他安排个地方。不在他家里见,也别让你长姐知道。”
未时,“依江春”茶楼的二楼雅间内,霍奉卿与云昤相对而坐。
云昤端起茶盏,动作慵懒得完全不像个将军:“知道我为什么要单独见你吗?”
“不是十分确定,”霍奉卿淡垂眼帘,轻笑,“不过,听说今日一大早,靖宁公主与朝安郡王就去了军尉府,与顾总兵密谈了一个多时辰。云将军或许要就此事点拨晚辈一二?”
云昤挑眉笑开,抿了口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云将军请。”
云昤颔首:“一月底,顾家向陛下递了奏折,想将槐陵北山做为原州军练兵专用。此事你可知晓?”
霍奉卿摇头笑答:“我毕竟是州府官员,按律不能无故私自过问军尉府事务。若我私下盯着军尉府或顾家的动向,搞不好风纪官还没跳出来查我,云大人就先对我发难了。”
“那倒是。我家绪子惯是个循规蹈矩的,”云昤欣慰笑叹后,又道,“靖宁公主与朝安郡王此次是领圣谕前来的。一则当面驳回顾家的请求,二则也代表朝廷对顾家传达安抚善意。”
“陛下一向信任顾家,此次为何……?”霍奉卿半真半假地发问。
云昤淡笑着睨他一眼:“装什么傻?陛下对谁家的信任都是有条件的,也是因时而变的。你会不懂?”
往年的原州,顾家、田氏、州府互为牵制,至少表面上有个平衡。
这顾总兵也不知是没过脑还是怎么的,竟在田氏被连根拔起之后,立刻就上奏,想将北山圈给军尉府专用。
承嘉帝能不多想吗?
从顾家一向以来的种种表现看,至少截止目前都应当并无异心。但原州终究天高皇帝远,朝廷总要防范于未然的。
她将话挑明,霍奉卿便不再装傻兜圈子了:“陛下将北山以东赐给我,就是有意扶持我,使原州尽快重新回到三方相互牵扯的局面。”
顾家想要北山,承嘉帝却将北山的一半给了霍奉卿。
如此顾家与霍奉卿之间就算是有了一次利益冲突,短期内不会轻易合流。
北山以东成了霍奉卿的私产,军尉府若确实需要用北山来练兵,就得先经过霍奉卿、原州府两方首肯,如此至少可以防止顾家暗中将北山做什么不明用途。
如此,若霍奉卿有异动,朝廷可以调动顾家和州府联合绞杀他;而州府若有异动,就又可调动顾家和霍奉卿联合绞杀之。
“陛下既连忠心耿耿的顾家都防,那还允我蓄三千私兵?就不担心我逐渐坐大,将来集滢霍家又成了第二个田氏?”霍奉卿神色坦然,就事论事地指出其间隐患。
“况且,待我与云知意成婚,我背后就等同站着云氏了。陛下当真不忌惮?”
云昤嗤声,翻了个白眼:“陛下对云氏真没什么好忌惮的。本家几百口人就在他跟前。待你与我家绪子成婚后,你在原州这边若出了什么岔子,云氏本家在京中的几百口人全得陪葬。”
“早前我就一直奇怪,陛下为何突兀地将北山以东赐我,”霍奉卿笑着摇摇头,“现在懂了。这是将云知意当做拴我的链子了啊。”
“谁叫她偏偏看上你这小子了呢?若不是有你与她的这层牵扯,陛下自会考虑别的势力来做这链子。”
云昤敛笑正色:“我家绪子心眼实,这种台面下的手段,她向来不太喜欢。所以我今日才特地与你单独见这一面。一旦与我家绪子成婚,你的一举一动就不止是你自己的事。你霍家得给我云氏一颗定心丸,否则这婚事议不议得成,两说。”
这场私下会面,是云昤代表云氏,对霍奉卿进行提醒与敲打,同时也是要他给出一个切实的保证。
霍奉卿并没有犹豫:“这简单。我入云氏门。”
他这单刀直入,将云昤打得个猝不及防,忍不住挠了挠头,诧异看他:“这么痛快?传闻你性情孤高,我原以为要说服你入赘,需费很大力气。”
“我说的云氏,是原州云氏。按常理,她成婚后,就真正自立门户了,不是吗?”他双眸灿亮,面颊微红,唇角淡淡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