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日的雨发作的突然,偏又润物细无声,使人防备不及,几丝烟雨自窗外飘进,晕染了案几上书本的字迹。
男子坐在窗边,半垂着眼,指尖轻点抹去雨滴,他慢慢合上书,“今年南城殷都又发大水了,今早上的折子。陛下瞧也没瞧,随手丢给了我。”
茶盏被人轻轻放置在手边,在云云袅袅的茶香中,淡化了几分愁绪。
一旁的人并未回话,就连气息都淡的可怜,当然,乔国公本就不指望一个死侍会回话。
他随手搁下茶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侧头,“我记得明日,夕儿便要入宫参加选秀了吧。”
乔国公想到乔虞夕这个他不怎么关注的二女儿,是个很会为自己谋算的丫头呢。他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人,眉眼如画,肤如凝脂,明明是个男儿,却偏偏生了副女子的样貌,如今着一席女装,更是袅袅婷婷,乔国公笑了笑。
“她若是成功入选,你便继续男扮女装跟着她入宫吧,景霜。”
“是。”
2
天未大亮,侍女们鱼贯而入,为乔虞夕梳妆。
一头墨发一路垂到嬛嬛宫腰,发梢只简单挽了个发髻,一根金丝挽成的蝴蝶比翼簪,整整好搭在发髻上,无端的显出贵气来。
就剩涂唇脂了,可一众的侍女却是犯了难。
选秀的贵女们惯常禀行“点绛唇”的习俗,必须要将唇涂的水润润的,这事儿简单,可要做好却很难,因为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将唇涂出“满嘴流油”的丑态来,显得辣眼睛。
眼看时间不够,侍女们一个个你推我,我看你的,谁也想不出个主意来,而接人的马车却已至府门前,应接的太监频频往府内瞧,等的不耐烦。
乔虞夕抿了抿唇,看着手边的唇脂,将将要伸手拿过,却被另外一只手抢了先。
“我来吧。”
乔虞夕点头,任凭景霜轻勾着她的下巴为她涂唇。
他们的距离不算太近,但却刚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乔虞夕轻轻嗅了嗅,景霜身上的味是淡淡的,很容易让人想到竹叶,不算很香,但闻起来让人很舒适。
景霜涂唇的手顿了顿,“好了”,他放笔的手似乎有些僵硬,涂唇的笔愣是没能架在唇脂盒上,乔虞夕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去。
“景霜,你是不是生病了,脖子以上都红了……”乔虞夕担忧的看向景霜,思量着要不要让景霜在家歇着。
“我没事,只是有点热。透透风就好了。”
他绕开一屋子的侍女,愣是一个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的出了屋。
乔虞夕虽然觉得奇怪,但到底没再追问。
今日的天气,微风拂面,不热不冷,刚刚好。
乔虞夕转头看着面前的铜镜,铜镜中映出少女微嘟的唇,水润可口,“景霜的妆术还挺好。”
3
接引的马车停在神武门便不再前进,马车的隔帘被掀开,伸进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神武门到了。”
乔虞夕被景霜扶着下了马车,因为侍婢没有得令,不能进去,所以乔虞夕和景霜不得不分开。
她按照太监的指示,依次登记进入神武门,再与一众贵女按顺序排好队向顺贞门出发,直到停在一处宽阔的庭园内。
园内花香扑鼻,春天的花种竞相斗艳,与这满园子的妙龄女子相称,竟不知是花称了人,还是人称了花。
“我在贵女圈子里长混,怎么从没见过你?”可爱疑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乔虞夕转头,问话的是个与她同岁的小姑娘,脸蛋圆圆润润,嘴角微勾,便有两个酒窝,瞧着怪讨喜可人的,最好的自然是那姑娘的眼睛,干干净净,水润透彻,人家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想来人品不会差到哪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