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去找他们!”窦染蓝毫不犹豫的回答。
“哦?窦兄恋友重义至此,在下钦佩啊。”
“不单如此,我观那成公子尚蒙在鼓中,刚才的蹊跷并不全知情,曹先生若使什么一面之词,反使成公子对我加深误会啊!我该当再寻他们,了除他对我的嫌隙后,再依礼作别。”
王生忍不住摇头叹其迂:“你若是走了,今后哪还有相见之期呢?天下只怕并无那么多凑巧的事。既然这样,人家对你有无误会有何相干呢?”
窦染蓝反问道:“王兄,你我昨夜在荒冢见面,巧也不巧?今日城内竟再次见面,又恰好你手中有琴是否巧上加巧?若无今日之见,又或是没机会听到你的引吭高歌,那么待我归楚之后,昨晚的王兄便不是王兄,而是楚人志怪笔记中的幽魂尸鬼了!”
王生哈哈一笑道:“说得好,昨夜之见,只能说你我有缘,然今日再会,怕还真有些宿命的意味。”
他轻轻拍了拍窦染蓝的肩膀,一张阔口咧得简直是近耳未寸:“窦兄啊,那曹正三人绝不会分头行动,须知危难时只有抱团而行才有脱身之机,否则相互无法照应,亦难齐心商议,又怎么能相机而动呢?这些道理你不明白,那曹正却清楚得很,故而能够骗你。也罢,这三个人的事情其实和家严小有关联,我不能不管。又兼昨晚惊了兄弟心有歉疚,我就随你同去,看他们如何才能脱险!”
窦染蓝一路而来原本孤单,老实说他也不愿和那些满口佛语圣号的游方僧人相伴,能和这个看来沉稳兼有勇敢的人同行,自然大喜过望。
“王兄,未时将至,咱们赶快要动身了。”
王生微笑道:“不急,我还要办一点小事,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可否?”
“兄台请便。”
王生点点头绕进不远处的市坊,良久未出。忽听又一阵钟声,那是未时已至了。窦染蓝虽是个憨人,却不由疑心生暗鬼起来:“他又去见什么人了?若他和那些跟踪者是一伙,此乃计中计又当如何?”
想起自己刚刚和他的对话,窦染蓝忽觉自己和王生的见面确实太巧了,不论出客店,还是听他抚琴时的第三度相遇,都好像对方在刻意的等着自己一般。
正在游移不定时,那王生已经拐了出来,衣着华贵,竟然换了身行头。
“窦兄,我们走了。”
窦染蓝答应一声,却更加狐疑:“不是盘缠都被劫得干干净净了么?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这种时候换衣服做什么?蹊跷得很。”
想要明言询问,又怕那王生真的是个歹人;要试探口风,偏偏他说话从来不善拐弯抹角;若干脆拔腿跑掉,却老不下脸。窦染蓝向来是个谋而无断的主,当此情形下居然就这么屈身现况,稀里糊涂的跟着走了……
再说承远和曹正,刚才见窦染蓝引开了盯梢的,一行三人抛却车马仓惶脱出后门。他们并未走远,而正是躲在后来窦王二人吃茶的店铺里,这招险棋是为曹正的灯下黑之计。
果然盯梢之人怕中调虎离山之计,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匆忙而归,叫了前门同伙后一帮人上楼扑了空,然后直奔北门方向追去。
曹正又细细观察了一番,确认附近并无有其他监视者后,立刻领着二人匆忙走出茶社,此时窦染蓝还在民巷里乱绕,当三人路过一民房的台基时,却不知某人正偷偷坐在那里微笑低语:“曹公别来无恙乎?”正是那王姓后生。
三人走得匆忙,哪里会注意这个人。他们匆匆又寻骡马市场,先买马,又买车,准备齐全后让裘二又操了新车,随即三人驶向南门。
新买的车乃更为稳当的双驾马车,大胡子裘二一边驾着车,一边回头朝车厢中的曹正低声问道:“曹县尉,我们坦然而过南门否?”
“不,待会儿过了市坊区域后,你拐至一可以观察南门的僻静路上,让我们二人下车。申时一到,你一人驶至南门,若无人阻拦你检验车内,则逮我们的人和许州官府并无关系,那伙人定是直出北门向京城方向追我们去了,这样最好,我们先后出城即可。”
“若是城门口的人阻拦又当如何?”
“如此你就直接催马冲出去,许州城申时出入最为通畅,不会有太多的闲杂民众阻住你的去路,守门的人无有马匹,追不上你的,你吸引守兵注意——若能造成混乱引开他们更好,此时我们就趁乱混出去。”
“明白!”
曹正计议已定,能否脱险那也只能凭天命了。
此时在车中的承远,却为刚刚客栈里的插曲而心有不快:“刚才曹正出那个分头行动之策时,我就应该想到,我到底是邓州的阶下囚啊,曹正怎能容我单独行动?这主意分明有诈。”
承远原本对窦染蓝这个楚国人并无一见如故之感,只因一路来看腻了曹正那张脸,才希望多个聊天的伙伴。客栈中窦染蓝说那些慷慨激昂之语后,他已对这个一面之交的朋友很是不舍,又想:“曹正骗窦公子说酉时会合,要是他言而有信得过了头怎么办?那时候我们早就出了城了,这个傻小子只怕要真的一直在那里等到天黑关闭城门,又耽误一天行程。”
曹正见他脸露不忿,知道他心中还有芥蒂,于是冷笑道:“小子,我虽把那姓窦的作了诱饵,但于他而言反而有益,想想咱们过会儿的处境,没准我还救了他呢。”
承远惊愕道:“你的法子不向来都是万全之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