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将二位相互介绍之后,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叶子并没有走远,因为她人虽然暂时离开了,但是包并没有带走,包不但没有带走,而且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仿佛这包会说话,它在告诉二位:我的主人叶子小姐并没有走,她只是暂时有意回避一下,好让你们二位更加方便地交谈。
他们二位果然更加方便地交谈起来。
陈开颜说:&ldo;我被套住了。&rdo;
&ldo;多少?&rdo;刘益飞问。
&ldo;九千万股,正好是流通股的百分之九十。&rdo;陈开颜沮丧地说。
&ldo;你不是早就联系好接盘的了吗?&rdo;刘益飞问。
&ldo;情况有了突变。&rdo;陈开颜更加沮丧地说。
&ldo;什么突变?&rdo;刘益飞问。
陈开颜这一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专心致志地泡功夫茶,仿佛他今天是专门来当服务员的。
刘益飞接过陈开颜递上来的功夫茶,说谢谢。心里想:不愧是&ldo;机构杀手&rdo;,这一次也太黑了点,居然敢吸纳一只股票百分之九十的流通股,一只股票一旦百分之六十的股票控制在庄家的手里,这个庄就可以控制该只股票的价格了,如果控制百分之九十的股票,那是什么概念?那就是你想要这只股票的价位到多少就是多少,反正卖的和买的都是你自己,自己跟自己还不好商量吗?但是刘益飞转念一想,这或许也是好事,如果不是这样,&ldo;机构杀手&rdo;能来求我吗?我不是一直想在中国的股市上来一次巴菲特理论的实践吗?或许眼下正是机会。
&ldo;口蹄疫。&rdo;陈开颜说。
刘益飞知道了,其实陈开颜不说刘益飞也猜出来了。刘益飞知道深圳一家上市公司最近在香港爆发的口蹄疫中损失惨重,因为这家以养殖业为主营业务的上市公司去年进军香港市场,在深圳河的对面建起了一个大型的现代化养猪场,虽然同样是养猪,但是在香港的收益肯定比在大陆大得多,因此中报曾预计的收益相当可观,没想到不久以前爆发的一场席卷全港的口蹄疫,使几乎就要到手的利润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刘益飞理解了,不管陈开颜当初许诺过机构操盘手什么好处,或者说已经给过人家什么好处,在这种情况下,人家无论如何是不敢接盘的,那也太明显了,太明显的事谁也不好做,陈开颜也不会强迫人家去做,强迫也没用,因为大凡要人家接你的盘,你必须将盘口做得非常漂亮,并且还要买通某些股评人士甚至是目标公司董秘,也就是要控制住舆论,要造成一片叫好声,在这种一片叫好声中,加上盘口漂亮的图形配合,机构操盘手才有理由为你在高位接盘,即使将来出了什么事,操盘手也好解释或搪塞,如果在爆发口蹄疫这样重大利空的背景下让人家接你的盘,那不是强人所难吗?再说舆论也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想到这里,刘益飞问:&ldo;你说的是&lso;深养殖&rso;?&rdo;
陈开颜点点头,表示是的。
&ldo;你的建仓成本是多少?&rdo;刘益飞问。
&ldo;平均十八元,&rdo;陈开颜说,&ldo;前段时间我已经把它拉升到三十二元,要不是该死的&lso;口蹄疫&rso;,我早出货了。&rdo;
&ldo;现在价位多少?&rdo;刘益飞问。
&ldo;今天收盘十二元,&rdo;陈开颜说,&ldo;要不是我不断地护盘,估计现在已经跌破七块了。&rdo;
&ldo;这么说你控盘的时候没有达到百分之九十?&rdo;刘益飞问。
&ldo;那当然,&rdo;陈开颜说,&ldo;最高价位是我只控盘百分之七十,后来由于护盘的需要,到二十元以下时,抛盘重了我就接,想着反正在建仓成本区附近,债多人不愁,不接的话就会一直往下掉,亏的不是更多?&rdo;
刘益飞听到这里想笑,但是他忍住了,这时候他如果真要是笑出来就有幸灾乐祸的嫌疑。刘益飞心里想:仓位重反而是好事,将来无论是重组还是拉升反倒方便不少。
&ldo;如果再有抛盘你怎么办?难道还接吗?&rdo;刘益飞问。
陈开颜满脸痛苦状,非常无奈地摇摇头,说:&ldo;我就是想接也没有钱了呀。为做这只股票,我差不多按一比一融资的,如果再跌,券商就要平仓了,那我真是死定了。这不是没办法才找你的吗?&rdo;
&ldo;你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解套问题,&rdo;刘益飞说,&ldo;这么大的套怎么解?况且&lso;深养殖&rso;在这次口蹄疫事件中所遭受的损失是人所周知的事,想瞒谁骗谁都不行呀?&rdo;
&ldo;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rdo;陈开颜几乎带着哭音问。
刘益飞继续喝着功夫茶,一边喝还一边眯起了眼睛,仿佛这样才有利于他的思考。陈开颜正将一壶刚烧开的水浇在茶具上,作为本地人,他知道这道工序不仅是为了卫生,更重要的是表示对用茶客人的尊重。但是刘益飞对这个尽心安排的特别尊重动作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他完全在意思考上。刘益飞此时实际上已经忘记是在帮陈开颜了,他似乎是在做一道异常难解的数学题,不解开这道题他就不舒服。
刘益飞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两个字:&ldo;难呀。&rdo;
陈开颜不说话了,他甚至也忘记为刘益飞倒功夫茶,本来要做&ldo;韩信点兵&rdo;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