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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吴冶平此时的心情确实好多了。他笑着问总工程师：&ldo;你呢？&rdo;

总工程师把烟灭了。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不该在这里抽烟，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下，说：&ldo;有贰百万垫底，撑到卖楼花问题不大。&rdo;

吴冶平又问办公室主任。因为大家都要签字，所以他必须每一个人问清楚。办公室主任说：&ldo;其他问题没有。已经下班了，是不是让员工们先走？&rdo;

吴冶平说：&ldo;对，对，让他们下班，我们把事情做完，然后一块出去吃饭。&rdo;

凡是经过数千年流传下来的谚语俗语，多少都有一定的道理。这种现象现在已经可以通过概率论得到解释。吴冶平这次就碰上了&ldo;祸不单行&rdo;。一千万的事还没完，娱乐城那边第二天就传来结论性的坏消息。这事还幸亏了办公室主任，否则他们还要继续瞎折腾。

实践证明，吴冶平安排办公室主任协助郑丽跑娱乐城实在是英明之举。这个办公室主任虽然不比郑丽个人能力强，但她是比郑丽更地道的本地人，娱乐城所在区的区长就是她的一个表哥。办公室主任死缠硬磨地把表哥约出来喝啤酒唱卡拉ok，郑丽以为这下希望很大。区长跟郑丽也认识，几杯啤酒下肚，实话实说：&ldo;这件事你们谁也不用找了，肯定办不成。&rdo;办公室主任急得都要哭的样子，干脆坐在表哥的沙发扶手上，拉着区长的胳膊又甩又摇，大有恨不能献身的样子。弄得郑丽很感动。区长说：&ldo;你们吴老板可能小瞧了这件事了，我告诉你们：这件事相当于我同意你们在人行道上盖店铺。事小，但我有这个权力吗？谁都没有。实话对你们讲，农具厂厂长是我同学，我早对他说过，不行。这是破坏绿化。谁要是同意你们了，那么旁边的万紫千红怎么办？凯都怎么样？对面的敦煌怎么办？圣地亚哥怎么办？他们谁不认识个区长副市长的？&rdo;

办公室主任看着郑丽，郑丽知道这件事定论了。当她们俩如实向吴冶平汇报时，吴冶平承认区长说得对，是自己看得太简单了。吴冶平说：&ldo;事已至此，只好在现有的条件下把事情尽可能做得更好。你们赶紧与厂方交涉，让他们在厂区内划出一块地方专门给娱乐城作停车场。&rdo;

&ldo;保证没问题。&rdo;办公室主任抢着回答，好像要立功赎罪。

&ldo;另外，&rdo;吴冶平补充说，&ldo;你们也算是完成任务了，至少省了再花冤枉钱。你们每人去买一套衣服，我签字，按礼品费报销。&rdo;

俩员女将都说不要。

吴冶平说：&ldo;别烦了，去办吧。对了，把财务经理也叫上，你们三人每人一套，算是工装吧。&rdo;

财务经理比他们二位会办事，共选了五套，为吴冶平和总工程师也挑了一套西装，并且说：&ldo;既然是领导工装，大家都得有。&rdo;颇有点最后晚餐的味道。后来的发展证明，财务经理是有远见的。

班子会的第三天下午，财务经理接到集团财务总监的电话，她按事先编好的话做了回答，并且马上向吴冶平汇报。吴冶平想，今天是星期五，这件事起码要拖到下个星期一。

他低估了总公司的办事效率。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的中午，吴冶平在饭桌上接到了主席从上海打来的电话。主席说：&ldo;怎么回事呀？&rdo;

吴冶平看了一眼郑丽，说：&ldo;我已经对财务说了，她说账上没有那么多钱。&rdo;

主席没吭声，吴冶平接着说：&ldo;工地上的贰百万和娱乐城的三百万早就该付了，我虽然已经签了字，但告诉她尽可能往后拖，谁知她已经付了。&rdo;

主席还是没吭声，停了好一会才说：&ldo;小吴呀，你现在是集团董事，要有全局观念，不要只想着一个华中公司。&rdo;

吴冶平说：&ldo;是的，主席，我听您的。&rdo;

收了机，吴冶平看着郑丽。郑丽低头不语，喝汤。吴冶平一点食欲也没有，想抽烟。吴冶平从来不抽烟，但他理解人类祖先对火的依赖。过了一会儿，郑丽抬起头，笑着说：&ldo;怎么了？天塌下来了？&rdo;

吴冶平苦笑。

郑丽说：&ldo;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俩还能失业呀？失业了也饿不着你。&rdo;

星期一刚上班，财务经理又接到财务总监的电话，对方口气相当硬，不容财务经理解释，要她把款即刻划到上海，账上有多少划多少，并且强调：总公司结算中心有权调动二级企业的资金。财务经理说划不了，银行有监控。总监不说话，把电话挂了。

中午，董事局办公室电话通知吴冶平明天下午两点整赶到总公司，参加集团高层会议，并且说一定准时参加，主席也从上海赶回深圳。

郑丽送吴冶平去机场，几个月不见，机场公安处已改为机场公安分局，几个月前的处长现在已是局长。局长亲自把他们送到停机坪。这时候其他乘客还没进来，若大的波音757下面只有吴冶平和郑丽两个人。吴冶平看看飞机，看看郑丽，又看看远处与人说话的局长，想说什么，又没说，还是那种想抽烟的感觉。郑丽一直看着吴冶平，见别的乘客已经进来，便催吴冶平登机，吴冶平说，不急。郑丽说：&ldo;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rdo;她并不是与吴冶平商量，也不是命令，好像是在宣布一件他们早已商量好的事。吴冶平笑了，笑得很天真，像个大男孩，说：&ldo;好！假如我能回来。&rdo;刚一出口，便发觉幽默得没道理，不吉利。好在郑丽并不往坏处想，她说：&ldo;你不回来，我就去深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