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穿着件黑色麻料衬衫,和老白的毛发颜色形成鲜明对比。他踏实地靠着椅背,放松地翘着二郎腿,脚踝骨明显,上面还有道旧疤。
不同于那晚被扯掉浴巾后的裸体,此时萧泽衣着整齐,却同样让林予傻瞅了半晌。
街上经过的汽车忽然鸣笛,急促刺耳的一声令林予回了神。他推门进屋,瞬间被冷气包围,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似的往前走,等着对方先出声。
萧泽没抬头,但抬脚挡住了林予的膝盖,这才出声:&ldo;收摊儿了?挺早啊。&rdo;
林予摸索着在旁边坐下,又摸索着喝了半杯萧泽的绿茶,解气道:&ldo;哥,我被一个老头给笑话了,但是我又报复回去了!&rdo;
萧泽当听笑话解闷儿:&ldo;讲讲。&rdo;
林予从小花奶奶出现开始讲,把老头忽悠人,又笑话他,他如何反击,全都眉飞色舞地讲了一遍,连几只猫都听得相当专注。
萧泽始终没抬头,还翻了两页书:&ldo;忒不尊老爱幼了,跟个七十岁的老头置什么气。&rdo;
&ldo;话不能那么说……&rdo;林予没想到萧泽这么评价他,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ldo;我们算命这行遭人诟病是为什么呀,就是因为他那样的骗子太多。自己压根儿就不懂,摆个八卦图就敢给人算,我们的名声都是这样被破坏的。&rdo;
萧泽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也诧异于林予居然是如此真情实感地……在算命。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可笑:&ldo;可你给人家老太太都算错了,应该也不太靠谱吧。&rdo;
&ldo;我!我那是……我那是因为早饭没吃饱。&rdo;林予胡诌了一句,声音低到了地板上,没一点底气。他起身闪人,生怕萧泽让他算算自己,他什么都算不出来,岂不是彻底坐实了神棍的名头。
刚走两步,萧泽在背后说:&ldo;冰箱有俩馅饼。&rdo;
林予没吱应,只加快脚步走了。
萧泽头一回主动关心他,他得赶紧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馅饼。
不消两分钟,林予啃着馅饼又从楼上下来了,他直奔到萧泽的藤椅旁边,还坐着他那个小马扎,守着萧泽咕哝咕哝吃。
&ldo;喵呜。&rdo;老白抻抻脖子,闻见了香味。
萧泽不耐道:&ldo;离这么近干什么,滚远点儿。&rdo;
&ldo;我不,我就在这儿。&rdo;林予看了眼书,貌似是什么考察资料,反正他也看不懂,便问道,&ldo;哥,你看什么呢,给我讲讲吧?&rdo;
萧泽又翻了一页,讲道:&ldo;以前有个年轻人,他毕业后回县城找了份工作,国家单位福利还行,他也上进有能力,你猜后来怎么样了?&rdo;
&ldo;我猜,他升职当官了,然后就不好好干了。&rdo;林予咬下一大口馅饼,发音都不算清楚,&ldo;猜对了么?&rdo;
萧泽垂着眼,半晌都没眨过:&ldo;他没升职,也没当官,几个工作能力不如他强,贡献不如他大的反而升迁了。每年还有新人进来,竞争越来越大,于是他辞职来城市打拼了。&rdo;
林予不明白:&ldo;为什么呀?&rdo;
萧泽说得很通俗:&ldo;关系户太多。&rdo;
林予觉得遗憾:&ldo;应该不止他有这种遭遇吧,任人唯亲这种事在很多单位都有,但凡没点背景的只能慢慢熬,那他来城市以后怎么样了?&rdo;
&ldo;他很热爱自己的工作,便坚持本来的事业。其实大城市有时候会相对公平一些,因为很多人都是从四海而来,他也比从前更加努力,不怕苦不怕累,每天都很有干劲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