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吗?”
韩心仪全身冰凉得躲进凌斯阳怀里,紧紧依偎着他,凌斯阳用手搓着韩心仪的手臂、后背以及腿脚,并不停得安慰着她。
只是没过多久,韩心仪又热出一身大汗,如此冷热交替着,持续时间越来越短,同时随着关节疼痛的加剧,和对毒品的强烈渴求,韩心仪近乎发疯似地嚎叫起来,“阳,凌斯阳你杀了我吧!”
凌斯阳铁青着脸抱起韩心仪,正巧柯远从外面开门进来,两腋下分别夹着床蚕丝和驼绒毯,手里还提了两个大冰袋,挡住了凌斯阳的去路。
“让开!”
“弟妹毒瘾发作迷失了自我,你也跟着犯傻了是不是?”柯远一看便知凌斯阳太心疼韩心仪,见不得她吃这么大的苦,于是站在门口左右移动着坚决不放行。
“我坚持不下去了—”韩心仪哭诉着求凌斯阳放她走。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凌斯阳说完斩钉截铁地看着柯远,似乎要往他身上踏过般,“让开!”
“我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去干那蠢事!”柯远语重心长地吼道,“吸毒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要再给她吸毒你这是害了她你知不知道?”
“让开!让开!让开!”凌斯阳不容分说得撞向柯远。可是他又怎会是柯远的对手?
“小百合,拿我房间的钥匙来!”柯远暴怒了,将手上的被子、冰袋往凌斯阳脚上砸。
心乱如麻的凌斯阳只想尽快带韩心仪离开这里去夜店酒吧甚至昨晚的海棠夜雨,只要能找到可卡茵,只要能消除心仪的痛苦,他已经无法再对着怀里的心仪下狠心了。
如此想着,便丝毫没留意到脚下,原先崴伤的脚不小心踩在冰袋上,一个不稳双双栽倒在蚕丝被上。
说时迟那时快,柯远看准时机,接过小百合递来的钥匙,喀擦一声便将房门落了锁。
凌斯阳不顾一切地扑向门口,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凌斯阳懊恼地抬腿踢向门把手,受伤的脚踝处酸痛不已,又听得守在门外的柯远咆哮道:“这门你踢烂了都不管用,有本事把客厅的铜门,院子的铁门一起都踢飞了,你就爱怎么着怎么着,我这做大哥的也管不了你!”
凌斯阳知道彻底没戏了,拖着残腿疲惫地转过身来,却见韩心仪颤颤巍巍地爬上飘窗,吓得他几乎魂飞魄散,一边叫着心仪的名字,一边踏过床来到飘窗上将她揽下,紧拥在他胸前,声线颤抖,“心仪,心仪不要,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再次相聚。”
“给我——”韩心仪痛苦地嘶叫着,破碎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或者,放我去吧……”
凌斯阳一遍一遍亲吻着她,终于眼角的泪水落下一滴,再守不住,哽咽着说道:“不,我不能再失去你,我答应过你,要与你一同在海边散步,抓螃蟹,看日出日落,还记得么?”
韩心仪泪满模糊地转过头来看着凌斯阳,微微顿了顿头,凌斯阳感觉有了一丝希望,忙继续道:“原谅我都没有带你完成这些愿望,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带着你还有达达,一起去抓螃蟹好不好?”
“达达——”思绪涣散,眼神迷离的韩心仪突然撑着凌斯阳的腿直起了身子,眼里竟露出一丝欣喜,“我的达达——”
“对,你的达达!”凌斯阳坚定而大声地重复了一遍,也许只有达达才能唤回韩心仪的心智,如果是这样,那便有救了。
凌斯阳正暗喜,韩心仪体内又掀起一阵噬魂之痛,双手抓挠着耳朵,摇头大叫,“妖怪,不,有鬼,放开我,快放我离开,你们这群恶鬼——”
很快,韩心仪的耳廓,脸颊都是斑斑血迹,凌斯阳不得不将韩心仪压在床上,死死按住她的双手,仍然这使得她更加痛苦,上下牙齿不住打着寒战,苍白的双唇亦被咬得鲜血淋淋。
凌斯阳索性扯开衣服,将手臂伸到韩心仪面前,韩心仪如饿狼般张嘴便咬了上去,鲜血顺着手肘落在浅绿床单上,别有一番鲜艳的美。
凌斯阳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才不至痛得叫出声来,隔了一会,手里的两排牙齿渐渐松开了,韩心仪终于睡着了,凌斯阳高兴地为她垫好枕头,盖上被子,从卫生间搓了块毛巾,为她拭去满脸的泪水与冷汗,还有满嘴的血水。
处理完这些后,凌斯阳终于累瘫睡倒在一旁,这时他才想起手臂的伤,天生的洁癖使他不得不又重新撑起来爬到洗手间将伤口彻底冲洗干净,找了一块干净的手巾系在伤口上,换作平时,再小的伤口他也要消毒,何况这还是被咬伤的,只不过这次不同,这伤是心仪亲口咬的,特别有亲切感。
凌斯阳迫不及待地回到床上,面对着心仪躺好,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希望她能睡得香甜,等她这觉醒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刚要睡着,肩头钻心的疼痛瞬间将凌斯阳惊醒,睁眼一看,韩心仪趴在他身上,正往死里咬着他的右肩。
“心仪、心仪!”凌斯阳摇着韩心仪,惊问,“你醒醒,是不是做恶梦了?”
韩心仪无从分辩声音的来源,当她的目光经过凌斯阳时,眼神空洞无神,几近呆滞,从她扭曲的身体和变形的脸宠来看,应该是毒瘾未退,原来她刚才竟是痛至昏厥,自己却天真地以为心仪的毒瘾已经解除,凌斯阳的心像被刀割似地疼痛不已。现此时的韩心仪,已经认不出他了,凌斯阳不得不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她最亲的人——达达身上,令他欣慰的是当他再次喊出达达的名字时,心仪她终于又有了反应,她松开嘴,昂起头看着凌斯阳。
“达达说他急着等你回家照顾他陪伴他给他讲睡前故事。”凌斯阳哽咽,“我知道你也记挂着达达,所以心仪你一定要坚持住,挺过这一关,好不好?”
苍白扭曲的脸上竟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达达很,乖,喜欢——喜欢听,我讲睡前故事,可、可我上班——就很少有机会,给他讲。”
这话听在凌斯阳耳中,却是万分的难受,“是啊,达达真的好乖,能跟我讲讲他小时候的事吗?”
韩心仪突然出奇地安静,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许久,她讲得缓慢,气喘吁吁地,凌斯阳听得认真,揉着她全身的骨关节,偶尔提出几个问题,将开小岔的韩心仪拉回到有关达达的话题中来,帮助她集中思想,忘掉毒瘾对她身心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