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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跳到地上，他满屋子乱窜，带着戒备警觉的神情。他那单薄扁平的影子象纸片般在月光下纷纷扬扬。

1不耐烦地说：你找什么？

13说：有人在看我们。

1说：胡啾吧你，深更半夜的。

13猛地扭过头来：那可不一定。房东老太太就是一个精力旺盛可以彻夜不眠的女人。东院那新婚男人患阳瘘就是她一气听了五整夜的墙根才断定的；西院那老俩口半夜三更搞不正经的业余生活……

1说：回来睡觉！

13说：这四处都是雪亮亮的眼睛我怎么睡得着！我成天提心吊胆象惊弓之鸟。

1说：谁让你没事瞎想？哪有什么眼睛？

13说：没有？你看！你看！13兴奋地提高了声音，指着窗户。那不是一双窥视的眼睛吗？它眨都不眨一下，寒光刺得我毫毛直触。不过我不怕，有你在这我就不怕。我要把它的眼珠子挖出来当葡萄干嚼。谁要管别人闲事谁就应该得到这下场。1说：那是猫。他朝窗户掷过一本书去，抟来喵喵的猫叫，亮光消失了。13说：猫是世界上最坏的动物。最根本的一条就是猫吃死人肉。想起来我就恶心地打哆嗦。1躺在床上嘻嘻地笑起来：你看你那傻乎乎的样儿！13赤身裸体地站在地上，可怜巴巴得象条白晃晃得干鱼。他咬牙切齿地说：总有一天我要先杀猫后杀你接着杀我自己。1说：你除了你自个儿谁也杀不了。13说：你等着瞧吧！1说：好呀！我等着武林至尊江湖盟主疯子派掌门人13同志将我碎尸万断！13说：你滚吧！你滚吧！你以为就那么稀罕你？！

13蹲下身子，嘤嘤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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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在街上远远看见1在前边走。他穿着沙滩短裤和名牌T恤，显得又精神又利索。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短裙的女子。他们手挽着手，整条街都是他们零零碎碎四处招摇的笑声。13惶惶地往家跑。他瞅瞅天上，竟密密麻麻的全是太阳，白得象洪荒时期的潮水。热死了。13想。我肯定得热死。

后来1就回到家来。他俯下身子抚摸13的脸。13有灵魂出窍猛然升空的感觉。他惊奇地发觉他象鸟一样地飞了起来，飘在了空中。13向下看，下面还有个跟他一模一样满面悲戚的人。这个人猛然伸出手来掴了1两巴掌，后来又扯着他又撕又打。这个人像猫一样尖叫，像小狗一样地乱咬人。13在空中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没有用的。你怎么着也没用。一点也没有。你省省力气吧。你想法子杀了他吧。他张嘴可是发不出声音来。13急得在空中飞来飞去，不是撞着墙就是碰着柱子。

后来那个人被1三下五除二给扭了起来。1把他推搡到地铺上，重重的身子压在他身上。那人在1身下扑腾，不一会儿就不动了。13怀疑他死了。1渐渐松开胳膊，跪在那人身边，攥着他的手，不停的说着什么。说着说着1就哭了起来。他那漂亮英俊的。脸上挂着混浊的泪水。13好象看见了一群人站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为他辩解，为他撑腰。那个人翻过身来，他的眼空荡荡的，风在里面钻进钻出发着呜呜的响声。他的脸上露着死心蹋地绝望的表情。他翕动着嘴唇，把手从1的掌心里抽了出来。13侧着耳朵仔细听那人说话。你走吧。有什么意思呢？我都搞糊涂了。我是爱你呢还是爱我呢。我老犯傻，把咱俩给弄拧了我以为只要爱你我就能爱我自己了。可我不配爱我自己。真的，你走吧。我不再纠缠你了。

13在空中着急地捶胸顿足：不能放他走！千万不能！把你手里攥着的刀捅进他的心脏，杀了他！你什么都没了！没了！13疯狂地扼着自己的喉咙，一个劲往墙上撞。泪如雨下。1惶然地退后几步，他的身子高大而神态猥琐。他恐慌不安内容复杂地朝那个人看了一眼，迅捷地走掉了。外面真的下起雨来，白花花地象一根根粗麻绳似的雨。还打着雷，劈着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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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听到屋子深处传来嗤啦嗤啦的响声。13慢慢地爬起身来，他看到猫正在抓那副画。猫疯了似的抓挠着，发出呼呼仇恨胁迫地声音。

13说:嘘，去！那猫傲然扭头斜睨了13一眼。嗤嗤。你走吧。求求你走吧！走！！

13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厉过一声，到后来他泣不成声，嗓子又甜又咸。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13猛地冲了过去。他抓起一条绳子套住了猫那象鼻涕虫一样软的腻人的脖子。使足了劲抡圆了胳膊在空中恣肆狂舞。

啪，啪，啪，张牙舞爪的猫打在墙上地上家俱上发着沉闷嗡嗡的声响。喵呜，喵呜，血象国庆之夜的礼花一样蓬然张放，呈菊花状呈葵花状呈大丽花状，触目惊心娇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