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大概自己先前的判断没有错。以这个孩子鲜有人及的耐心和毅力,周慕斐毫不怀疑他将来能够成为天下无敌难求一败的剑神。独孤流云终于按照师父的要求,把他昨日传授的那两式十分简单,但是用好了威力却极大的剑招练完整整两个时辰,然后他走到武器架旁边,拿起上面搭着的一块软布仔仔细细地把剑擦拭了一遍,然后收剑入鞘,转头去看小毛球,却见它已经窝在椅子上睡着了。独孤流云的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伸手把小毛球捧起来道:“小毛球,快醒醒,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周慕斐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连打了两个呵欠,再啾啾叫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从独孤流云手心里跳到地上,自己跟在独孤流云后面朝着饭厅走去。用过午膳后,独孤流云仍旧带着周慕斐来到练武厅,然后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则抽出身后长剑,仍旧练习那些看上去十分简单的剑招。周慕斐百无聊赖地看着,以他现在的眼力,自然看不出这几个剑招有什么出奇之处,所以看一会儿就觉得困了,然后就忍不住开始打盹儿。而独孤流云一旦练起剑来,就完全不会被外界所干扰,自然也无暇注意小毛球的反应,只是全神贯注每一次出剑时的方位角度速度,以确保百分之百完美无缺。而他每次练完剑去看小毛球的反应,结果无一例外都是睡着了。从这天开始,独孤流云每次练剑都要带上小毛球一起去。周慕斐虽然对看他练剑兴致缺缺,不过百无聊赖时也会看着他出招,然后在内心评头论足。周慕斐发现,季凌轩每天会来指导独孤流云一个时辰。每当这个时候,周慕斐都看得十分认真。原因无他,季凌轩用起剑来十分之飘逸帅气,一柄普通的精钢剑在他手中被使得行云流水变幻莫测,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招式转折间完全无迹可寻。周慕斐虽然不懂剑法,但是只看他那气定神闲的表情,和那挥洒随意的姿态,就能判断出这人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剑术大师,难怪他能做未来的剑魔独孤求败的师父。每当季凌轩做完示范后,他身旁的一人一鸟两双眼睛中都会流露出赤果果的崇拜和羡慕之情。独孤流云天分极高,无论是多复杂的剑法,季凌轩只要做一次示范,他就能把每一招每一式都牢牢记在心中,从来不用季凌轩重复陪独孤练剑(下)当然,飞翔并非周慕斐唯一的运动。除此之外,他还有一项运动可以供他消耗每天好几斤肉类产生的热量,那就是陪独孤流云练剑。其实一开始,独孤流云并没有想过要把小毛球培养出一只会武功的雕。事情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那日,独孤流云正为无法真正领悟一招师父刚刚传授的剑式而头疼,这个剑招十分复杂,至少有十几个变招,独孤流云连续练了数十遍却始终不得要领,不由停住手自言自语道:“如果有人和我拆招就好了,这样不但能验证我剑招使得是否正确,同时也能让我随机应变,多些实战经验……偏偏师父现在又不在……”一旁正百无聊赖闲得蛋疼又有打盹儿趋势的周慕斐听到他这句话顿时精神一振,心中暗想:自己好歹跟着独孤流云学了那么多剑法口诀,同时也看他练剑看了好几个月,多多少少也记住了些他的剑路和变化,只是从来没有用过,也不知道自己记得究竟对不对。这会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陪独孤流云玩儿玩儿,权当活动活动筋骨,把自己早上吃下去现在还没完全消化掉的那一斤五花肉彻底消化一下。顺便也让独孤流云这个小子明白,爷可不是除了吃以外毫无用处的!一念至此,周慕斐展开双翅飞到独孤流云面前,对着他“啾啾”叫了两声,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直接腾起身子一翅膀扇向独孤流云的面门。独孤流云先是一愣,继而立刻明白了小毛球的意思,心中又惊又喜,侧身躲过他突如其来的一翅,然后用自己刚刚正在练习的剑法朝着小毛球身上刺去。当然他这一剑不敢刺得快了,同时也不敢用上内力,生怕一不留神真的刺伤了小毛球。周慕斐看准这一剑的破绽所在,立刻身体下落,同时狠狠一爪抓向独孤流云的下盘。独孤流云不虞小毛球竟然真的能看出自己这一剑的破绽所在,心中的惊喜简直无与伦比,手中长剑立刻一转,及时补上先前剑招的破绽,剑锋直指周慕斐的利爪。周慕斐早知他必然会如此应对,立刻翅膀一扇后退数尺避过剑锋,继而绕到独孤流云身体左侧,亦是他这一剑攻击的死角所在,然后一嘴啄向独孤流云腰部的“笑腰穴”。独孤流云见小毛球进退有度,每一次出招都有模有样,甚至连认穴都奇准无比,简直像极了一位训练有素的武林高手,大喜过望的同时,亦收起了轻视之心,仍旧用这个剑招的相应后招来应对他的攻击,速度不知不觉地加快了不少。周慕斐作为一只禽鸟,禽类天生的优势使他的反应比一般人类快上许多,刚好和江湖上的二流高手不相上下,因此给独孤流云喂招竟是再合适不过。见独孤流云认真起来,周慕斐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目的自是让眼前的少年能对自己刮目相看,让他明白他当初把自己捡回来并每天用各种肉类养着的决定是多么得英明伟大。一人一鸟翻翻滚滚打了小半个时辰,直到独孤流云把那个剑招的十几个变招彻底练熟了,周慕斐也累得半死不活气喘吁吁,才扑闪着翅膀重新飞回了椅子上休息。“呼……”周慕斐张嘴喘了口气,抬起翅膀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然后在心中暗叹了一声陪人练剑真特么是高难度加高强度的技术活儿,才这么会儿就把老纸累成这幅怂样了。看来自己的体力和耐力还都有待加强。独孤流云走到周慕斐身前,心疼地用手轻轻抚摸着他背后光滑的深褐色羽毛,柔声道:“小毛球,你累坏了吧。我该早点儿停手的。”周慕斐抬头道:“啾啾,啾啾!”爷不累!爷当年军训时负重跑十公里都没喊过累,这点儿运动量算毛啊!爷只是一时还没适应!独孤流云虽然不知道小毛球具体在说什么,不过看他的表情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遂用手摸摸它的头顶,用与有荣焉的语气道:“小毛球,好样儿的!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雕了!”虽然他见过的雕迄今为止加起来也没几只。周慕斐瞪了他一眼,抗议道:“啾啾!啾啾!”别叫老纸小毛球!你也不看看,老纸现在还和小毛球有一毛钱的联系吗!独孤流云看到眼前这只已经一点儿也不像小毛球的半大小雕一双乌溜溜的鸟眼中抗议的神态,猜到它可能是对自己这个已经叫习惯了的称呼不满,遂问道:“你是嫌小毛球这个名字不够威风,所以不想让我这么叫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