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少女的哭泣,却是让他愈发感到心碎。
“对不起,对不起。。。。。。”
一双纤细且颤抖的双手轻轻抚摸着诺巴底的右臂,他能感到自己近乎破碎的右臂开始缓慢的愈合,血肉在再生,骨骼在重铸。用不了多久,诺巴底感到了自己右臂的伤势已经全部愈合。可那双温暖的双手却并不肯就此松开,那双手依旧在心疼一般的轻抚着诺巴底的右臂,可诺巴底却无法抬起手回握住那双颤抖着的小手。
“很疼吗?”
“嗯,很疼啊。”
少女继续轻声抽泣着,话语中充满着歉意,诺巴底似乎感觉到了脸上落下的水滴,那是林间的晨露呢,还是少女的眼泪?这两个答案对他来说没有区别,他知晓少女的处境,而那是他为之奋斗的原因之一。
过了良久,少女停止了抽泣。随即,诺巴底感到了自己身体右侧一份不可思议的柔软贴了过来,然而在那柔软之中并没有确实的温度。那份柔软抱住了他的右臂,小心翼翼的躺在了诺巴底的右侧。
“你讨厌我了吗?”
“我明白,你那时候制止我是为了那山丘上的几人。你做了正确的事,不要再如此自责了。”
“可是,都是因为我。。。。。。”
少女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语,而诺巴底也明白那沉默的句尾真正的含义。那是少女深受的诅咒,而他也为此感到心碎不已。但他不能将那份情感流露出来,他必须要坚定,因为他还得走下去,直到少女的解放,直到一切的结束。
“。。。。。。不要再为了我而受伤了,结束那令人伤心的旅途吧。在那前方只有更加令你心痛的未来,而我早已经不值得你拯救了。我已经不是我了,而你也明白。”
“你是在说你自己的事呢,还是世界树呢?”
少女并没有回答诺巴底的话语,她沉默着松开了他的右臂,离开了他的身旁。那片刻的沉默换来了诺巴底一道低声的叹息,他已经明白那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了。
“为什么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呢?你大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和那些孩子们继续无知快乐的生活下去。生界会遭受蹂躏,但不出几百个冬天,我选出的战士们一定能够再一次夺回人类应有的未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阻止我呢?”
“因为我可以做到。”
依旧是那个答案,依旧是那么平静的话语,少女再一次沉默了。她知晓那句话的意思,与其说是他能够做到,不如说,那是只有这个男人——这个存在能够引发的奇迹。他必须站出来。
“即使,那个未来所需要的代价大到即使是你也无法承受吗?”
“呼——”
一阵柔和的清风拂来,诺巴底能感受到自己的意志随着风一同被吹散、分离。直到他再一次有了存在的实感,他这才终于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他船长室内的酒架。而在那酒架之上最为显眼的位置则摆放着一瓶空的朗姆酒瓶。
从自己小憩的椅子上站起身,诺巴底取下了右臂的骨折吊带。他拆除了绷带和骨夹板,活动了下稍微有些僵硬的右臂。常人需要数月才能康复的伤势,似乎诺巴底在一场如梦似幻中完成了痊愈。但他并没有为此感到欢喜,他还活着,而有些人并没有那份运气,也没有了那份气力。
他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大海,没有月光的深夜,在那船灯外的海域显得是那么的未知且恐怖。但他还在向着那片至暗的海域前去,而他对此也绝不会有任何的疑问。他该做的事早已知晓于心,而在那以外的思量是没有任何意义也是没有任何需要的。
他并不需要信念与勇气,他只需要继续盲目的走下去,在那漆黑的一片之中,向着那唯一的方向继续走下去。
。。。。。。
“看呀,那些烟花,不是很美吗?”
没有月光的夜色中,一位身着洁白色礼裙,有着如翡翠一般的长发的少女在花园中翩翩起舞。她笑着,那点点的星光在那这一刻的黑夜下显得格外的耀眼,似乎它们也在燃烧着自己的光芒点缀着少女。而那远处的烟火,虽然实在过于遥远,甚至那烟火的爆炸声也传不到这静谧的花园,但那五彩的光芒却也映出了少女天真可爱的侧脸。
“圣女大人,已经过了入寝的时间了,如果您的圣体染了风寒,那会让众信徒感到伤心的。”
而在少女不远的身后,一位身穿洁白色盔甲的黑发少年骑士庄重的站在她的身后。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之情被他很快的掩盖了下去,他拿出一件厚实的大衣,轻轻的披在了那位少女的肩上。
“呼唔。。。。。。你说,烟花是站在远处看好呢?还是站在烟花下看好呢?”
“。。。。。。圣女大人,请不要说这些没有厘头的话了,主教大人听了又会责罚您的。”
“呐。”
少女扭过头,看着她的骑士。她俏皮的笑了起来,一把拉住了少年的双手,趁着他被那笑容所吸引住的那一瞬间,她就这么拉着少年,向着花坛倒了下去。
“不一起去看看吗?烟花。”
在那一刻,二人的脚下出现了耀眼的法阵,随着空间在一瞬的扭曲,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这座静谧的花园,只留下了远处听不见声响的烟花,还有那依旧明亮着的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