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不能说的话都说完了,席觅微鼓足的那点勇气也跑光了,不敢再和施律对视,趁低头喝茶的当儿错开视线交汇,侧头欣赏隔窗外的街景。称呼又换了,“施总”“您”,施律听着席觅微将他推得越发遥远的称呼,眼神伪装得温和平静,心里却像被人撕开一个小口,温热的血液从中涌出,又被她语气中的冰冷、讽刺和不屑霎时冻住。不过相比自己,施律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一抹柔弱的月白倩影。她明知道在他提出要跟她结婚时便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却依然倔强地试图“拆穿”他的谎言和面具,哪怕已经因为委屈、愤怒、或许还有些许害怕而使得她眼窝泛红、声音发颤,也依然端庄地坐在他面前,用看似尖锐的话语武装自己,强迫自己面对自己无法抗衡的“敌人”。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小兽,虽然连和狩猎者对视都不敢,却依然在做最后的挣扎。席家的人这些年做得好啊,生生将当年那个开心就笑、烦恼就皱着小脸要立刻解决、想要什么都会直接说出来的大胆可爱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这般隐忍无助的模样。施律闭了闭眼,敛下其中翻腾的怒意,锋利的嘴角微微勾起:“施家替我准备了几个未婚妻人选,要我挑一个联姻。”席觅微见他终于开始说正事,便也正色道:“施家选的必然都是和施总门当户对的名媛,我显然不在其列。”“是不在,你是我选的,”施律拿起棋盘上一枚棋子把玩着,语气淡然,眼中却掠过一丝阴鸷,“我厌恶被人裹挟约束。”席觅微听完后半句,心里的口子被撕得越来越大,鲜血淋漓,施律却对一脸置身事外、就事论事的席觅微丝毫没有办法。她不记得他,不爱他,甚至一点都不喜欢他,之所以耐着性子陪他坐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话,先是因着白老爷子的面子,后是迫于施家的势力,而今则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合作的空间。没有哪一点是因为他。“没有人结婚之前就想着离婚的,席小姐,就算你不爱我,”他替两人续了茶,端起一杯喝下,稍稍压下心中翻腾的痛意,低声道,“在婚姻关系存续期内,你是不是不要跟别人生孩子比较好?”“我就是打个比方……”席觅微小脸一红,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但本着真诚合作的原则,还是将心里的想法如实告知,“我就算嫁给你,也是个假的施太太,等你找到对象,我们反正要离的,不如提前把话都说开,在协议上加这么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