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这就是这个露辛达最令人讨厌的地方!不是吗?
她那天马行空的猜测,有时错得离谱,有时又对得可怕。
有时候,则是既错得离谱又对得可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巨人之力确实是一种不治之症。
“诶?又被我说中了?”露辛达显然不打算给他过多的时间来感慨。她正急于验证自己猜测的对错。
“你为什么……这么说?”不要承认也不要否认!模棱两可,相机行事!——这是贝尔托特在和她相处的过程中,总结出来的最佳应对策略。
“呃,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感觉把?有感觉很容易,但想解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却很难……”露辛达小心翼翼地解释,“总之,总觉得你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着想过的样子——包括打算通过成为宪兵接近王什么的,仔细想想完全是九死一生的疯狂冒险嘛!假如,我是说假如哈,换个人制定出这样的计划我可能还不会太惊讶,比如艾伦·耶格尔啦,因为这是符合他一贯作风的;但放在你身上却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因为你在对待别人的时候,又完全是另一种态度——处处小心,事事想在前面,有时候甚至谨慎到保守了……‘别人的命很宝贵,自己的命不值钱’——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说的这些确实很难通过正常逻辑反驳,贝尔托特在心里暗暗叫苦。总不能说我被逼急了还可以自爆,所以不必为自己的安危太过担心吧。
“另一方面,不管你个人能力再怎么强大,只要是在人类的社会里生活,很多事情没有钱还是会很难办的……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你家境优渥,所以看不上这些小钱。但既然你又说了,自己也没什么钱……那剩下的另一种可能,就是你认定自己在未来根本用不到这些钱财了……”
我错了!把项链还我一半!这样可以了吗?
“还有就是……”
还有?
“贝尔托特平时就总是无精打采的。而今天早上,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更觉得你的气色尤其不好……”
谢谢关心,不过平时没精神是因为睡眠质量不佳,而今天气色不好是因为……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得了绝症后,你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就写着‘你怎么知道的’啊!”
可恶!又被诈到了!
果然还是不该让她问的!
在事先有准备的情况下,贝尔托特本来是可以想出完美的说辞的,就好像解释自己腿上为什么没有淤伤一样。
但奈何这女人总是搞突然袭击啊!
“我呢……”虽然在这场随机试探中一败涂地,但贝尔托特还不打算彻底放弃抵抗,“很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这是实话,对吧?
露辛达的话倒是给了他一点灵感——也许,偶尔也该向身边其他人透露一点点关于“绝症”的只言片语。
万一自己始终找不到始祖,真的不得不在墙内蹉跎到任期将至,头发都白了的时候……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太可疑,说不定,还能靠这个争取到一点最后的时间……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而且他本能地不愿去设想这种凄惨的可能性。
“诶诶?怎么会……这样?”有点令人意外的是,露辛达脸上的表情好像又快哭出来了。
这不是你自己提出的猜想吗?细节准确,逻辑合理,所以不出所料地猜中了啊。就算不值得为此欢欣鼓舞,也没必要……
真的掉眼泪了?
“别,别哭……那个,也不用哭啊!”贝尔托特一时慌了手脚。
印象中,他在这个女孩脸上见过好奇,见过戏谑,见过得意,偶尔也见过杀意……但要说“爱哭”或者“多愁善感”,总觉得是种和她完全不搭的气质。
但最近似乎又确实常常看见她哭……光是今天就哭了第二回了。
“为什么啊……是因为,什么病呢?”她两手交替抹着眼泪,显然也并不想过于失态,但似乎又力不从心。
“具体原因搞不清楚,但总之是遗传的。”虽然不是通过普通人理解的那种方式遗传,“我的,呃……先辈们,无一幸免,全都英年早逝。而我也很确定自己的身上并不会发生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