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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令史虽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见她语气骄横，又跟朝廷使者在一起，料其必有来历，忙道：&ldo;娘子[14]说得极是。不过会武艺是一回事，杀人则是另外一回事，小臣担任令史数年，验过的尸首加起来有二十来具，但从没见过这名女死者身上的伤口‐‐刀口如缝，却一刀致命，几近穿透身体，出的血也不多，可见凶手下手又快又狠又准。男死者身上的两刀皮肉外翻，这名凶手出刀时应该手在发抖，与杀死女死者的凶手有天壤之别。&rdo;

客栈里除了办案的官吏，也聚集了不少闻讯赶来看热闹的邻居，忽听得说一名凶手还没有找到，又出来两名凶手，无不哗然而惊，愈发觉得案情诡异难言。

夷安公主凝思半晌，道：&ldo;会不会是阳安受不了管媚辱骂，怒极攻心之下用自己的匕首杀了妻子，刚好随奢闯进来行凶报复，一刀杀死了他？&rdo;栾大忙道：&ldo;很有可能。那阳夫人成天对丈夫呼来喝去，换做旁人早就忍不下去了。&rdo;

令史忙道：&ldo;理该不是这样，小臣已经验过，只有丈夫阳安的伤口才符合那柄带血的匕首，妻子管媚当是被更宽更利的利刃所伤。&rdo;夷安公主道：&ldo;那就是管媚痛失全部财产，找丈夫出气，夺过匕首，杀死了阳安。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刚杀了丈夫，又被随奢所杀。师傅，这样不就完全对上了么？&rdo;东方朔道：&ldo;这套解释不错，可还是不能解释随奢为何要割下死者的首级，费时费力，带在身边又危险，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rdo;

夷安公主道：&ldo;也许随奢是故意这么做啦！师傅不是说过么，杀完人还要砍下首级，要么是有人雇江湖游侠报仇，要么是凶手有意为之，想掩饰死者的身份。既然不是前者，那么就是后者。随奢当然不是什么江湖游侠，但他是商人，常年走南闯北，知道这个道理，有意割走首级，好令官府误以为是游侠所为。&rdo;

东方朔拍手道：&ldo;不错，是这个道理。正好全城都在缉捕关东大侠郭解，随奢也许是受到了某种提示。&rdo;想到城中正搜捕关东大侠郭解，出城之人均要受到严厉盘查，随奢终究不可能带着首级出逃，忙派人到客栈附近搜寻首级。又赞道：&ldo;公主，你长进得这般快，很快就要盖过师傅啦。&rdo;

夷安公主不过信口一说，却得师傅大力褒奖，喜出望外，道：&ldo;师傅是说真的？&rdo;东方朔点点头。

令史又取出一块玉佩奉上，道：&ldo;两名死者身上没有金钱，房间里的行囊也不见了，都应该被凶手取走了。不过丈夫阳安腰间有一块玉佩，想来凶手匆忙间没有发现，所以没有解去。这玉佩看起来十分名贵，似乎……&rdo;

夷安公主大叫一声，夺过玉佩，道：&ldo;啊，这是我皇祖母的玉佩，怎么会在阳安身上？&rdo;她忽然一声叫嚷，将众人吓了一跳。令史道：&ldo;皇祖母？你……你是……&rdo;

东方朔忙道：&ldo;她有位祖母辈分的亲眷姓黄，人称黄祖母。玉佩先留在我这里，你去办事吧。&rdo;命随行的掾史将现场情形记录下来，再记录下栾翁等证人的供状。

夷安公主却是忍耐不住，将东方朔拖到一边，低声道：&ldo;这块真的是我皇祖母的玉佩！我小时候经常看见她拿在手里摩挲玩赏，很是喜欢。&rdo;东方朔道：&ldo;看起来的确是皇宫之物。也许是太后当年为了感谢大乳母哺育皇帝之恩，将玉佩赏赐给了侯媪，侯媪又传给了儿子阳安。&rdo;夷安公主道：&ldo;嗯，我也是这样想。师傅，这块玉佩我留下了，要带回去还给皇祖母。&rdo;

正说着，店主妻子王媪迟疑着走过来，颤声问道：&ldo;娘子是姓刘么？&rdo;

夷安公主见她文静秀气，有大家闺秀之风，与粗鄙的丈夫、儿子大不相同，料来她已从一句&ldo;皇祖母&rdo;中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便相欺，便点点头。

尽管已经是意料之中的回答，王媪还是&ldo;啊&rdo;了一声，手颤抖着伸向夷安公主，似是想握住她的手，又似想看看那块玉佩。

夷安公主心念一动，问道：&ldo;王媪认得这块玉佩？&rdo;王媪道：&ldo;啊……不……不，妾身怎么会认得这玉佩？&rdo;眼中的光亮倏忽熄灭了，垂下头去，行了个礼，转身走开。

夷安公主道：&ldo;这妇人好奇怪。&rdo;东方朔道：&ldo;她似乎猜出了你公主的身份。这里不宜久留，咱们走吧。&rdo;

刚回到郡府，便有掾史赶来禀报，说一早的确有皮货商人随奢凭关传从南门出城，并无可疑之处。倒是使者徐乐出城时被士卒拦下，差点闹出一场误会。

东方朔闻言很是惊讶，追问道：&ldo;徐乐一早出城去了？&rdo;掾史道：&ldo;是的。早上城门刚开，徐使君就带着一名随从出城。守城士卒不认得他，见他戴着厚厚的帽子，神色仓皇，上前拦下，徐使君取出官印和符节，士卒这才知道他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慌忙让开了。&rdo;

东方朔道：&ldo;徐乐是今日第一个出城的？&rdo;掾史道：&ldo;是。&rdo;

东方朔&ldo;呀&rdo;了一声，忙赶来后院徐乐房中，却见行囊还好好地摆在几案上，官服也叠得整整齐齐，码在床上。又令负责护卫使者的卫队长韩延年清点人数，从京师带来的中尉卒中并无一人跟随徐乐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