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我们也要在山里过五个晚上。”迟鹤亭研究完后将地图收好,蹦到顾渺身边,往暖烘烘的藤框里一捞,抱住花崽一顿乱揉,瞧它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由笑起来,“还真把这小家伙带进来了。”花崽被揉得火起,毫不客气地啃了迟某人一口。顾渺“砰”合上藤框的盖子,抓住他的手仔细瞧了瞧,见只是个浅浅的牙印,神色微松,道:“阿迟,你若是很有空,不如教教我认路?”“等吃饭歇息的时候教你。”迟鹤亭从怀里掏出那卷羊皮地图,在他眼前晃了晃,“包教包会。”顾渺闻言,弯起眼睛笑道:“如果教不会呢?”“我家三水怎么可能教不会,若是真教不会……”迟鹤亭故作惋惜,摆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痛心疾首道,“那我只能勉为其难给你带一辈子路了。”“噗嗤。”“笑什么笑,万一给你笑得雪崩可如何是好。”迟鹤亭严肃道,“小声点儿笑,听见没有?”他越是这么说,顾渺便越是止不住笑,两人在山道上闹作一团,还是走在最前的乌云踏雪诧异回头,才发觉这俩蠢货居然落在了后面。“咴儿。”迟鹤亭:“好了好了,黑崽在叫我们了。”顾渺纠正道:“我看它是在骂我们。”“真的?那到藏书楼就把它炖了。对了,还得挑个生火做饭的地方,可别不小心把书给燎了。”“用不着。”顾渺道,“藏书楼有暗道通向天坑,那里建了个院落。我娘带我去藏书楼玩,便是去那儿小住散心。嗯……附近应该还有一眼温泉,可惜当时我娘嫌我太小不让我泡。”“嗯?哎??”迟鹤亭震惊。前世他作为玄宗二把手前往藏书楼寻找乾坤洞窟机关的破解之法,吃喝都有人送进来,睡觉就找块地方打个地铺凑活,倒还真没发现有个这样的洞天别院。“你不是说上辈子我们关系很好么?”顾渺想起什么,促狭道,“怎么,我没带你去?”“……”“阿迟?”迟鹤亭心里一慌,说话差点咬了舌头:“那、那会儿裴家山庄都好好的,你觉得院落不如山庄气派,便没带我去。后面……后面的事我记不清了。”顾渺眨眨眼。迟某人更心虚了:“你干嘛这么看我?”顾渺:“阿迟,你好像瞒了我不少事情。”迟鹤亭:“!!!”顾渺见他紧张得快要把脚下这片雪扫干净了,伸手拍了拍他被斗篷包裹的脑袋,宽宏大量道:“罢了,以后再跟你算账。”“……以后是什么时候?”“你猜猜看?”“猜什么……三水!别走,等等我啊!”三日后,蜿蜒狭窄的山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在一片雪松林前消失不见。耳畔不知何来的杂音纷纷远去,茫茫林海,雪色覆着青松,连穿拂过的风也温和了许多,仿佛不愿打扰这份静谧。顾渺见到这片松林,面上出现了一瞬的恍惚,怀念、茫然、胆怯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五味杂陈,搅得他阵阵心悸。迟鹤亭瞧他这神色,便明白了七八分,道:“你认得这里?”“……嗯,认得。”顾渺轻轻颔首,抚上一棵松树,作回忆状,“裴家山庄便是被这样的一片松林围着。我记得这林子很大,大到我想偷偷溜出去玩都跑不出去,差点迷了路冻死在外头。”“这片雪松林确实大,得花上两三日的工夫才能穿过去。”迟鹤亭道,“而且,这里面不止有……”“不止有普通松树,还有埋进了机关的‘引路松’。”顾渺喃喃道,又仔细辨认了一番,摸过几块树皮,忽然蹲下身,在树根附近按了按。那棵松树轻轻晃了两下,“啪”砸了他满头积雪。顾渺:“……”迟鹤亭哭笑不得,替他弄干净雪块,道:“你找得还真准。”顾美人撇撇嘴:“略懂。”只可惜他那时还太小,只学了些皮毛。这些埋了机关的引路松有真有假,还会变换位置,若是不懂辨别想靠运气找一找,下场大多凄惨,要么葬身雪山,要么尸骨无存,左右都是死。要在如此大的雪松林里找出通往山庄的正确道路,必须非常熟悉裴家的机关术才行。顾渺踌躇片刻,看了眼迟鹤亭,欲言又止。“怎么?”“阿迟,你真的不是裴家流落在外的……旁系之类?”“裴家山庄出事时,我比你还小上一些。就算是,又上哪去学?”“哦。”顾渺有一点失望,又很快打起精神,“好久没有回去了,不知山庄现在是个什么模样。”“那我们快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