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迟鹤亭断然道,“这解药就算真做出来了,也没人能试。还是说,你愿意直接拿回去给他服下?”晌清欢惊讶地一挑眉,道:“愿闻其详。”“那毒本是无解。他之所以还有的救,是因为有另一味救命药与毒性牵制,让毒没能立刻发挥出全部的效果,而能够延缓毒发的奇宝玄冰棺又恰巧为飞花阁所有。两者具备,才换回了他的一线生机。常人一旦中了此毒,当场便死了,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吃下解药。”迟鹤亭耐心道,“我给你的那颗救命药丸,在九塔药库里不会超过五枚。即便是玄宗天地人三阶的黑巫,也不敢说五次之内一定能研制出解药。毕竟在过去三年里,我曾尝试过……上百次。”晌清欢不禁一愣,迟疑道:“既然这么困难,你又如何尝试?”“将毒稀释数倍后,我勉强能够承受。就算解药没起效,熬一熬便过去了。”“你……”“我既然位列玄宗黑巫之首,你该明白,论抗毒的能耐,没有任何……”迟鹤亭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某个不得了的家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说完,“没有任何人比得过我。”晌清欢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轻声道:“但我不清楚玄冰棺还能撑多久。就在前几日,他身上的毒又朝心脏蔓延了几寸。”“乾坤洞窟凶险莫测,难道你有把握在一定能得到乾坤锁?即便如此,时间上来说,玄宗那边也未必有我快。”“乾坤锁是一条路。我以为你在信中言之凿凿,让我离乾坤洞窟远些,是有了什么详细的线索,所以前来问上一问,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若是此路不通,也还有一条。”晌清欢一口茶水都没碰,只是轻轻摩挲着茶盏,眼底翻涌起暗色,“同样能让玄宗倾全宗之力,满足提出的任何要求。”……悬赏榜!迟鹤亭睁大眼睛,霍然起身,脱口道:“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无昼!”“我不曾想到,向来行踪成谜的赤蝶,竟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不知该说他是自投罗网,还是作茧自缚?”晌清欢扔下茶盏,也跟着站起来,平静道,“他的赏金,恕飞花阁不能相让。”花径拱门后,传来一声轻响。迟鹤亭心脏骤停,急急出声道:“三水,等……”不待他说完,拱门之后倏地亮起一片冷光,剑芒凌厉,在月色下闪着烁烁寒光,如疾风骤雨,交织成网,势不可挡地朝晌清欢袭去!晌清欢仓促间举剑抵挡,连连后退,被这密不透风的剑雨逼得喘不过气来,一交手便落入下风,身上多出数道血痕,渐渐不支,落入生死一线。只听一声铿锵,兵刃相接,迸出零星火花。一击之下长剑脱手,终于止住了那锋锐的剑芒。顾渺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瞬,似乎没想到迟鹤亭会冲出来。失了兵器,他也没有停手的打算,劈手要夺迟鹤亭的弯刀。紧接着便是一番短且快的贴身缠斗,带着衣袂破空的猎猎声响,来势汹汹。几息之后,顾渺一招不慎,被抓住破绽、牢牢地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迟鹤亭身上,依旧盯着稍显狼狈的晌清欢,眼神狠戾得仿佛在血海里泡过,毫不掩饰那浓重的杀意,只要迟鹤亭一松手,就能扑过去把人撕成碎片。迟鹤亭死死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掐着肩膀,将他禁锢在墙与身体之间,惊怒道:“顾渺,你做什么!?”方才若自己出手再晚一点点,晌清欢就真的要死了。顾渺缓缓将视线收了回来,触及到他,满身的戾气忽然散去,又恢复成了平时那有些冷淡的模样,不轻不重地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又恹恹地垂下了眸子。“说话!”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快把骨头捏碎了,他终于抬起眼,对上那愤怒的神色,低声道:“阿迟,他想杀我。”迟鹤亭怔了怔。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顾美人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睡痕,又挨了一顿打,轻轻皱着眉,看起来有一点委屈和无辜。“……”迟鹤亭火气忽然一消,心也跟着虚起来,毕竟顾渺确实占着理儿,便不由自主地放软了声音,好言劝道,“那我把你放开,一会儿你能不能先别动手?”“不能。”拒绝得斩钉截铁,一点余地也没有。“他不会对你怎样,我保证。”迟鹤亭自知理亏,努力安抚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被扣住的手腕,“别怕,不会有事的,信我。”顾渺的指尖一缩,似乎想要阻止手腕上传来的细细痒痒的触碰。这举动,着实有些……过分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