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妃借着奉圣夫人的情面,还有自个与元后的相似之处,在宫中一向嚣张,偏偏在谢皇后那边不顶事,这也导致了她等闲不想在皇后那边露面,哪怕一个月只要初一十五请安,她有的时候都要叫人去告病,谢皇后也懒得理会,因此,并不与她计较。
甄家这些年心大了,尤其甄妃有个儿子,自然希望自个的儿子能有一天登上大宝,自个去做皇太后,毕竟,只听说过被废黜的皇后,除非是改朝换代,还真没见过几个倒霉的太后,而太后的母族,能得到的好处,也要比皇后母族要多得多。
这也养成了司徒轩有些目中无人,自高自大的性子,年纪小的时候还显不出来,如今大了一些,难免叫人有些生厌。
司徒晞过来还有那种爱护弟弟兄长的架势,司徒轩摆出来的架势简直就像是自个上门来让你给自己俯首陈臣,你就该感恩戴德的模样,连礼贤下士的架势都做不好,何况,司徒瑾是他的兄弟,论起地位还不比他差呢!
再有就是,司徒瑾的生母再怎么样,也是正经小选入宫的,谢皇后不方便的时候亲口安排的,甄妃根本就是甄家私底下献女侍奉圣驾的,压根没经过合法程序,真要算起来,司徒瑾的生母其实要名正言顺多了,也不知道司徒轩到底是哪来的优越感。
司徒轩来过一次之后,司徒瑾就开始躲着他了,自个又没病,干什么要去看司徒轩的脸色。
结果,这日司徒瑾在长宁宫用膳,圣上也在,吃饭的时候,就说了起来:“朕怎么听甄妃说,你五哥几次去找你,你都不在?”
司徒瑾顿时恼怒起来,居然是个告状精,我为毛不见你,难道你就没点C数吗?司徒瑾也不客气,顿时抱怨起来:“父皇,不是儿子不想跟五哥亲近,实在是亲近不起来,五哥总是一副想要教训我的样子,儿子又不是有毛病,干什么要听他的啊!”
圣上一听,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再看看谢皇后的眼神,似乎就是在说,还圣人呢,就知道听女人的枕头风,顿时有些尴尬,他打了个哈哈,笑道:“你五哥也就是不会说话,是没什么坏心的!你们都是兄弟,日后还得互相扶持呢!”
司徒瑾敷衍着说道:“父皇说的是,儿子知道了!”
圣上也觉得司徒轩有些蠢,你就算是想要上门交好兄弟,就算是不能投其所好,也别真摆出什么兄长教训弟弟的样子啊,虽说有句话叫做长兄如父,但你还不是长兄呢!不过想想甄妃说白了也就是小门小户出身,养出来的儿子见识也有限,被人吹捧几句,就有些飘了,还需要磨练一番才行,因此也不再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圣上又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小七啊,最近有没有见到你太子二哥啊?”
司徒瑾眨了眨眼睛:“太子二哥不是在东宫,就是跟父皇你在一块儿,儿子自己书还看不完呢,没事跑东宫和御书房干什么!”
谢皇后在一边笑道:“圣人还不知道小七,平常的时候,就跟书呆子一样,整天抱着本书在看,臣妾原本觉得在娘家的时候,读过的书够多了,结果随便看看小七看得那些,只觉得自个简直跟睁眼的瞎子差不多,明明什么字都认识,但是连起来是什么意思,那真是不明白了!小七啊,你将来不会真要出家去修道吧!”
司徒瑾心里一跳,然后嬉皮笑脸地说道:“说不定啊,儿子觉得自个在上头还是很有天分的,这些道经上很多东西都很有道理,说不定儿子天天看这些,能够如同先贤一般,日后也能霞举飞升呢!”
圣上笑道:“我还真没听说过光靠着看书就能成仙的呢,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在皇庄上头折腾吧!回头你要是能弄出什么良种来,朕就下旨,允许天下百姓给你立生祠!”
司徒瑾赶紧摆了摆手:“这个就免了,听起来有点渗人啊!”
圣上见司徒瑾这模样,更是觉得好笑起来,之前的事情,就这么打岔过去了。
等到圣上走了,谢皇后才对司徒瑾说道:“小七,我知道你一向聪明,但是你如今也不小了,须知一件事,父皇二字,虽说是父在前,皇在后,但是寻常的时候,你得记着君父二字,你父皇啊,终究是圣人,不单单只是你父亲,所以啊,许多事情,你自个也要拿捏着一点分寸。你现在年纪还小,就算有什么不当的地方,你父皇也不计较,可是,再大一点,就要多想了!”
司徒瑾见谢皇后又是说自个还小,又是说自己不小了,顿时有些好笑,但是谢皇后这份为他考虑的心却是真的,司徒瑾想了想,安慰道:“母后,你也别担心,儿子明白呢!儿子又没别的什么想法,只要管着自个那一亩三分地也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儿子根本没必要掺和,父皇日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谢皇后听得一愣,继而默默点了点头,没错,跟着圣上的心意才是最安全的,她叹了口气,摸了摸司徒瑾的脸,然后说道:“你这样说了,也得记着才行,唉,以后啊,母后也就不成天惦记着让你回宫了,说不定,皇庄上头,才更加清静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谢皇后如今更是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天家的亲情自然也是有的,但是若是涉及到了那个位置,那么,再多的温情也替代不了,父子相残,兄弟反目都是常事,亏得司徒瑾一直没那份心,要不然的话,谢皇后也不知道自个该怎么想了!
谢皇后这边告诫了司徒瑾一番,司徒瑾如今也觉得宫里简直是变成了是非之地,一点也不清净,当下决定,过了元宵节,自个就到皇庄上头,隔个十天半个月再回来住个一两天,实在不行,还可以求着圣上,叫谢皇后去庄子上玩几天嘛!这么一想,司徒瑾又安心了。
皇宫里头,过年从来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光是各种祭祀,就能累死人了,司徒瑾以前年纪小的时候,是没怎么进过宗庙的,如今他算是祖宗那里挂了号的了,因此,竟是跟着圣上,司徒毓一起,进了宗庙,顿时叫许多人都若有所思起来。
司徒瑾没想那么多,他如今身体倒是没觉得多累,但是,实在是心累啊,礼仪繁琐,步骤繁多,还吃了一大块冷掉的祚肉,白花花的祚肉上头,肥油都凝结成了白色的块,一见就倒胃口,亏得他肠胃好,一般的小孩子,吃了没准还要拉肚子呢!
本朝太庙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祭祀的就是司徒家的宗庙,而另一部分是历朝历代的帝王,也要顺带祭祀一下,因此,等到祭祀完毕之后,一天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圣上倒是志得意满,司徒毓也很激动,但是宗庙也就算了,对于其他帝王的祭祀,完全就是个面子,司徒瑾可是听说了,一旦一个王朝灭亡,那么对于地下的龙庭也是个毁灭性的打击,一般能够苟延残喘几十年就算是不错了,正常情况下,十年都撑不下去,也就是说,这些祭祀其实压根是没必要的,完全是做给外人看,体现大晋在礼法上头的正统性而已。
开过年,司徒瑾就七岁了,尤其他还顶了一个司农的官职,因此,他不能再待在后宫和谢皇后他们参加那里的宫宴了,得到前头大明宫去,司徒瑾总算见到了如今朝堂上那些有名有姓的文武官员。
第32章
在这一年之前,司徒瑾除了宫学里的先生,还有偶尔在圣上那里见到的人之外,就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外臣,没办法,一个小孩子,正常的活动范围还是在内宫,而不是前朝。大明宫就是个分界线,大明宫之前都是前朝的范围,过了大明宫,就是后宫了。
乾安宫处在两者的交界线上,名义上是方便了皇子们与自个生母的交流,实际上,一举一动都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如果说皇子们想要进后宫只需要一个问安的理由的话,到前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没有真正重要的事情,你别想靠近大明宫,御书房这些地方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