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夏青也刚从蒋副书记家回来,对于那天被抓的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还是蒋书记动用公安内部的力量,调阅了那天向工人纠察队报警的电话录音,经夏青一听就毫无疑问地坐实了是王小波报的案,这使他恨得更加咬牙切齿,tmd,王小波这小子不但抢了他女人,还害了他前程,此仇不报非君子也。正一路想着,就迎面碰到王小波,真是冤家路窄,他下意识地站在那里,二眼火辣辣地盯着他,好像要生吞活剥了似的:“王小波,你给我站住,老子今天非要你说个明白,就为了一个女人而非要和我过不去?”
“哦,夏处呀,不是我和你过不去,是老天和你过不去呀。想你堂堂一个处长,不但到处招花粘草,还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有你的,我不举报你,老天也会举报你的呀。”王小波见他虽然满脸凶相,但也不怕他。
夏青大不以为然:“你是怜香惜玉还是喜欢她?要不我把那玩了六七年的婊子让给你?”
王小波不无讽刺地说道:“啊,原来想你还有那个功能,是个男人,现在看来你连男人都不是啊。”
夏青也不顾了,更厚颜无耻地说道:“记着,下次上他之前让她好好洗一洗,否则把我的那点东西也带给你总不好吧?”
王小波摇了摇头:“看来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要不我们俩在这里对决一下?一了百了。”
夏青想这小子不知那来的底气,但眼下凭自己一人之力也奈何不了他,就虚张声势地说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你和那臭婊子,我终身都记住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王小波哈哈大笑:“你也是君子,恐怕连垃圾也不是,是直接扔掉那种吧。”
夏青打又打不过他,说又说不过他,恼怒地白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王小波追着他身影大声说道:“夏处,一路走好啊,路上千万不要再招花粘草了,否则回家免不了要跪搓板的呀。”
夏青走后,王小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顾老真是政治斗争经验丰富啊,对于夏青之事不幸被他言中,还真是一条被冻僵了的毒蛇,一旦暖过来,必定会咬你致命一口。看来确实如顾老所言对敌人要狠,不给政敌留有喘息的机会,套用那时造反派的一句名言即“打到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自己似乎有点太仁慈了,也许是性格使然,就像对付夏青,全凭一股子热情就茫然出手,结果只降了一级,还有翻身的机会,或许会给自己在以后的仕途上留下不必要的祸根。
至此他悟出了进入仕途的第五条经验——对敌人要狠,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须给敌致命一击。
王小波到了学校,大门早已关上,本想翻墙进去,忽然他一个激灵,似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想了想,夏青似乎将对郭琳不利?从他刚才的一番话中可以看出这人已经穷凶极恶,或许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王小波嗅到了空气中一种危险的气味,就赶紧拔腿往郭琳住的集体宿舍赶去。郭琳这天早早地上床睡了,可不知什么原因就是睡不着,一会儿想王小波,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反正在心里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而且始终挥之不去,渐渐地便爱上了这位比她小几岁的弟弟。可自己有资格爱他吗?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会儿又想着夏青,毕竟从18岁开始就跟着他,说是和他没有感情,那是废话。但这六七年来,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胆战心惊感觉,不像和王小波一起有那种放得开和安全的依赖感。郭琳正想着,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一个幽灵似的人默默地站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赶紧打开电灯一看,见夏青傻傻地站在她床前:“死鬼,你这是干嘛?吓死我了。”
夏青死死地盯着她。这个淫妇合着王小波来害我,今天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可郭琳那声“死鬼”,仿佛黄钟大吕,敲开了他本已闭塞的情感之门,六七年的感情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就是这女人从18岁就开始跟着他,为他带来了多少快乐和情感上的满足啊,他颤抖着双手想去抚摸她的脸蛋时,却从这张熟悉而青春的脸蛋上分明看到了另一张同样青春和刚毅的面容。他的手一下子变得刚毅和有力,虎口敞开叉在她的脖子上:“臭婊子,和王小波一起偷腥倒也摆了,还合伙来害我,今天就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郭琳本来微闭着双眼,想享受那暴风骤雨般的亲吻。可随着“臭婊子”的一声断喝,喉头感到了一阵窒息。她赶紧张开了眼,见到了一张被邪恶扭曲了的脸,和那凶狠的暴怒的眼神。她恐惧了,本能将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背,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皮肉,双脚乱蹬着。
夏青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脑袋一片空白,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仇恨、忿怒,以及妒忌,烧得他脸色青中带紫。他逐渐将郭琳的脸幻化成王小波的脸,td,我要像苍蝇那样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他似乎这么喊着,眼里喷着金花。觉得有千万斤压在他胸口,脑袋里像有什么东西爆裂了,他的灵魂好像游离了这个世界。突然,脑袋好像被砸了一下,两眼一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小波进来时,只见郭琳像个泥人似地傻傻地呆立在那里,而夏青则满脸通红地倒在地上。忙问:“怎么回事?”
郭琳两眼流着泪水,痴痴地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夏青,感觉像在云端跌倒深渊之下,身体有些漂浮,心头欲呕不呕,手足都颤抖着,面色苍白的可怕。挣扎得很久,突然伏在夏青的身体上大哭了起来。六七年的感情,平时对她的种种好处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此身如浮萍似的无依,唯有这夏青如水般地始终托着她,虽然有痛苦、有泪水,甚至还有绝望都已经不重要了,只有他的身体,他的精神才是她的唯一的寄托。她绝望的哭嚷道:“老夏,你起来呀,你给我起来呀。”
王小波好像明白了什么,蹲下身去,摸了下他的脉搏:“还好,有气,他脸色这么潮红,好像是脑溢血,快送医院吧。”说着也不管郭琳答应与否,背起夏青就往医院跑。
还好王小波身体结实,医院也不远,背到医院抢救总算不晚。经诊断确实是脑溢血,需要开刀住院治疗。见郭琳六神无主,便主动帮忙办理了住院手续,代缴了2000块押金。想夏青是公务员,全额公费报销,这2000元也不会肉包子打狗。谁让我碰到了,就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不管是否仇人,只要是生命攸关的大事,让王小波碰到了岂能不管,这也是天性使然,毕竟人命关天啊。
这时,天已大亮。王小波一夜未合眼,感觉又饥又累,便去外面卖了一些早点回来。郭琳喝了一些豆浆,就无心再吃了。呆呆地坐在病床前,两眼痴痴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夏青。此时的她眼里只有夏青,王小波完全成了一位信得过,谈得来的弟弟。王小波当然明白郭琳的心理变化,作为朋友他也义无反顾地理应陪着她,哪怕康复后,二人最不理他,或者恩将仇报,现在也只能陪伴在左右,这是做人的最起码的道德基准。
快到早晨八点钟了,王小波小声对郭琳说:“是不是通知他单位一下,否则……”他想再说下去也多余了。
郭琳从提包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报给王小波。王小波记了二遍后就出门去打电话了。
到了九点多,第一个赶到的果然是他的胖老婆。夏青的老婆胖的真是名不虚传,那胖胖的大头几乎深陷在那胖胖的身躯里,头颈完全省略了。跑到病房里还在不断地呼呼地喘气,想来费了不少力气才到。尽管胖得如此,那声音还是非常悦耳而洪亮的:“啊,我家老夏怎么了?”
王小波刚想回话,不想她一眼看到了坐在病床前的郭琳,那胖脸霎时变得绯红,原本光洁白净的脸蛋立即鼓起了一块块的肌肉,每块肌肉都好像象征着一个符号:忿怒、妒忌。蓦然,她毫无吱声地行动了,那胖胖的身躯如排山倒海般向郭琳滚去,一头撞在郭琳身上。郭琳毫无防备,连人带椅子都被撞倒在地,眼看那胖女人又要一屁股坐在她身上,如这一坐实,势必九死一生。王小波那里还敢怠慢,立即出手,一把抓住胖女人的手臂,死死地将她拖了过来:“大嫂,有话好说,切不可动手呀。”
夏青老婆这下真正领教了功夫的厉害。她二百多斤的身躯竟被这小伙子一手拖了过来,那还敢再撒泼。于是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嚷道:“老天啊,你快来讲讲理啊,这小铁梅臭婊子不但勾引我老公,还害得他躺在病床上了。大家快来看呀,这不要脸的臭婊子,这专门勾引人家老公的小婊子连在医院也不放过啊。”
“好了,你老公昏倒在马路边,正好被我和我女朋友看到,就把他送到了医院,我女朋友善良,见是同事,一直陪他到现在。既然你是夏处长的老婆,那么我们任务也完成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哦,经医院诊断是脑溢血,还好送的及时,现在问题不大。这是帮你代缴的2000块押金,等夏处长康复后还给我女朋友吧。”王小波说着,扶起郭琳,小声说道:“正主来了,没你的事了,赶快走吧。”
夏青的老婆见王小波说郭琳是他的女朋友,马上破涕为笑:“哎呦,小伙子那真谢谢你了,哦,小郭啊,对不起了。这2000块钱我马上还你。”说着从包里数了钱给郭琳。
郭琳接过钱,毫无反应地随着王小波出门而去。到了门口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病床上的夏青,那神情分明是无限的牵挂。王小波心里无由来地痛了一下,随即释然的摇了摇头,也大方地挽着郭琳的手出门而去。
刚到了医院大厅,就见一辆伏尔加轿车在门口嘎然停下。从轿车上下来的赫然是南方省委副书记蒋立秋,紧皱着眉头,一副焦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