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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驿站悲歌（第1页）

浩浩荡荡的车队，又行了半日。傍晚时分，终于到了齐国边界内的一个驿站。这个驿站看起来十分简陋，不过是个院子宽敞的大院落。四周用土坯房子围拢着成“口”字形，只留有一个可以通过一辆马车的木栏大门。

随行押送的兵士，安顿下来，布置好岗哨。直接在院内架起了篝火，燃起了大锅。热气腾腾的汤锅，让人看着便觉得暖和。阵阵浓郁的肉香，自锅中弥漫开来，惹得人更加觉得饥肠辘辘，饥渴难耐。

那小校领着十几个亲信，大刺刺的围坐在篝火旁。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每每说到开怀之处，大家都会一同举起酒囊，豪爽的灌上一口齐国独有烈酒。

谈笑间，一个矮个子兵士突然放大声音兴致勃勃的提议道：“有酒，有肉，没个曲子终是觉得寂寞。如果此时，要是有几个女子助兴，那才是快活。”

那小校闻言只是咧嘴大笑了几声，偷眼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身材矫健的兵士。见他一脸淡淡，那小校略微沉吟，继而，爽利道：“这有何难？这囚车中的女子各个都是娇嫩的能够捏出一包水来。既然大家高兴想要快活，那便寻出几个来，为哥几个助助兴。”

得到了小校的允许，几名目光终日喜欢在女眷打转的兵士立刻来了兴致。争先恐后的上前，急不可耐的强行拉扯着车内相貌较好的几位年轻小姐女眷下车。

一时间，哭泣声，求饶声，咒骂声，乱作一团……

我蜷缩在车内，目光死死的盯着即将逼近的那两名兵士。紧张的用力握住了萧萧的手，人为刀俎，吾为鱼肉。此时此刻，即使我再不情愿，也无力改变什么。只是默默的祈祷着，这场可怕的噩梦可以早些结束。

不管发生了多少不幸，受了多少委屈和伤害，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可以还是那个生活在现代大都市，能够选择自己的生活，有自由有快乐的林晓曼。

“他妈的，除了用蛮的，还会什么？一个个不长脑子的东西。”不知何时那小校竟然已经来到我的车旁，用力踹了一脚，企图将我拉出囚车的魁梧兵士。一脚将他踹了个趔趄，然后骂骂咧咧的扬声道：“嗓子都哭坏了，还唱什么曲？对付女人，也不懂得动动脑子。”

他骂完，挺直了腰板，心有成竹的说道：“今儿爷心情好，想要寻些乐子。你们谁要是肯主动出来，给爷们唱个曲，爷便赏他一碗肉汤两个馒头。”

他话音刚落，那些原本不情愿的女子们便不再大闹挣扎。她们犹豫着，看了看同伴，见有人终是受不住诱惑主动走了过去，温顺的站在篝火旁。像是一件又一件等待别人挑选的商品，羞怯的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越来越多的女子也便战战兢兢的向着汤锅靠拢。

站在我车前的小校得意的鄙夷一笑，侧头看了看我，眼神闪烁不定蛊惑道：“你们呢？要不要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萧萧似乎有些心动。毕竟数九寒天蜷缩在车里的滋味并不好受。每日又只能吃些冰冷发霉的粗面馍馍。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即使是不见一点肉星的热汤已是做梦难求的美食。可想而知，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对于我们，又有着怎样巨大的诱惑。

我没有回答，只是用力的抓紧萧萧的手。在这个世界上，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萧萧。她是陪着凝香公主一起长大的贴身宫女。和凝香公主一向情同姐妹。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时，看到萧萧的模样。她一脸憔悴，眼睛红肿，关切的守在我的床前。

看到我醒来，她忙欢喜跪倒在我的床前，一个劲的磕头。语无伦次的央求着我，即使真的要走，也定要带着她同去，这样就算到了阴间，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萧萧，我已是渐渐将她当成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无力去劝住其他的人保持冷静，但是至少我要保住萧萧。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那么一碗微薄的恩赐，葬送了自己未来的人生。

我的漠然，引来小校不悦的冷哼。他虽是扬袖而去，可是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他的眼神中暗藏着一丝什么。那是一种我猜不透，抓不住的东西。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一团乌云渐渐的笼罩住了我整个世界。

我不敢多想，却又忍不住的祈祷着，一切千万不要如我心中所料的那般残忍。

强颜欢笑唱出的曲子即使唱得再委婉，也总是带着那么一股子萧条的味道。原本便都是养在深闺的女眷，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岂能会市井中那些淫词浪调。所唱的不过都是一些付了曲子的诗词，让人听了云里雾里的，总是觉得不那么清通。

一首又一首的曲子，一声又一声的叫好声，一阵又一阵的欢笑。和这悲凉的场景，显得是那般格格不入。

越来越多的人得到了她们想要的东西。萧萧眼巴巴的瞧着，不免有些失落，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子，小声嘟囔道：“没入宫时，奴婢也是学过几天曲的，当真唱起来，定是比她们好。”

我安慰的揉搓着萧萧冰冷的手指，轻叹一声，这一路走来，何时见那小校慈悲过？只怕这一碗热汤喝到嘴里，并不是那一歌一曲可以轻易换来的。

思绪凌乱，突然只觉得手上吃痛。萧萧忽然用力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指。我忙抬头，顺着萧萧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个子娇小的丫鬟，战战兢兢的后退着，站在她对面的高大兵士，一脸怒容的步步紧逼。

他臃肿的棉袍上，赫然出现了一片油腻的汤汁，应该是刚刚不慎泼洒上的。

那丫鬟手上瓷碗应声落地，她惊恐的，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着什么。可是得到的，却是一个大大的嘴巴。一股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淌着，未等她反应，那兵士竟一把将她抱起，抗在肩上，大步流星的冲着一间房子走去。

萧萧紧握住我的手越发的用力，指尖深深的刺入我的肉中，却浑然不知。我微微蹙起眉头，却未阻止。只是安抚的让她依靠在我的肩头，她脸色惨白，愣愣的出神。眼中的泪越聚越多，终是无力的将自己的重量全部靠在我的身上，痴痴的说道：“是他先摸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