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握紧拳头,因为受到刺激,他眼睛红了:“都怪你!”叶清感觉自己太无辜了,他什么都没干!明明两人之间非常纯情,就裹着被单睡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可全魔宫都以为燕赤离侍寝成功了,他们两人双修了。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叶清感觉自己吃大亏了。你说事情如果真发生了,哪怕是牵牵小手,他也不至于这么委屈,问题是什么都没发生,摸都没有摸,却硬生生受了污名。燕赤离轻叹一声:“清清你误会我了,我也没想到,那些魔仆除了狗眼看人低,居然这般龌龊,竟敢随意揣测你我之间的关系……”小孩子面皮薄,眼眶红成那样,实在是可怜,无端端让人更有蹂躏的想法。叶清这一次不好骗了。他目光灼灼,眼神充满控诉,“哥哥我不信你了,除非你去辟谣。”燕赤离道:“好,我去辟谣的。”这个回答出乎了叶清意料,一下子把他打蒙了,在他看来,燕赤离很喜欢他,应该不会想辟谣的。叶清微微吃惊,下意识开口道:“哥哥,你真的愿意辟谣?”燕赤离殷红的薄唇微微勾起,笑容十分妖邪魔魅,他道:“当然了,如果是清清你的心愿,无论如何我都会满足。”说这句话时,燕赤离真心实意,仿佛叶清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早从前世他战败裴玄之手,被锁诛魔台,他这只气息奄奄的鬼差点魂飞魄散,而叶清为他疗伤送饭,他就把对方放在心底了。他还记得,自己日日夜夜饱受寒毒之苦,叶清给他喂下数粒解毒丹药,替他披上九阶妖兽之皮驱寒。他蓬头垢面,揽镜自照,厌恶自己形容不整,叶清吩咐鬼仆为他梳发洗面。当时燕赤离作为战败一方,嫌弃叶清天真肤浅,随便朝一只妖鬼释放善意,他高调宣称让叶清不要痴心妄想,自己一生傲慢骄纵,绝对不会妥协于人。直到少年被人一剑穿腹,燕赤离才知道,自己在嘴硬什么,他那颗魔种早被捂热了犹不自知。只可惜当时不够坦率,以为叶清游走在仙魔两界,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当时只道是寻常。燕赤离剖析心迹,丝毫没有掩藏,在他的世界里,情感宣泄理所当然,压根就没有含蓄收敛这个词。轮到叶清大吃一惊,对上燕赤离那双眼,他心神俱震。“什么我的心愿……哥哥你是真的心悦于我吗?”心悦这个词,叶清想了想还是用了。他一开始以为在回魔域那艘船上,燕赤离道:“清清,我对你爱意最深,与其选择其他人,不如选择我。”只是一句虚言。可燕赤离重复的次数多了,除了从小一个屋檐下的兄弟情之余,叶清难免正经放在心里了。“当然了。”燕赤离魔鬼一般的低语响起:“清清你不要觉得我手染鲜血,从头到脚都坏透了,要论心意,我只比你父亲差一截。”厉鬼极为聪慧,跟谁比他都能赢,与裴玄相比,他无论如何也要输上几回。毁天灭地让全天下陪葬的心意吗?那你们俩确实都很行。叶清哽了一下。叶清想了想,“那哥哥你要辟谣哦。”燕赤离答应了,不过很快他又道:“清清,你那般聪明,应当知道辟谣不是一件易事,纵使我耗费唇舌,世人庸庸碌碌,还是只愿意相信自己见到的,你得给我一点时间……”话音未落,叶清早已心生警惕:“哥哥,你又准备骗我了吗?”他都恨不得拿出放大镜,仔细揉碎燕赤离话语中的内容,看看哪里给他挖坑了。燕赤离和善一笑:“怎么会,我是真心想帮清清你辟谣的,只是那些魔仆最为长舌,打得打不了,杀也杀不得,清清你得给我一点想对策的时间。”话锋一拐他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吧,清清你来我宫殿寻我,那个时候我应当已经想出了辟谣二三策。”“好吧。”叶清将信将疑,后来他发现,自己又天真了!是夜。叶清前往了燕赤离的寝殿,寝殿里除了一处泛着温泉水的龙池,四下静谧无声,不见任何人影。他是第一次踏入燕赤离的寝殿,寝殿里皆是深不见底的黑,令人想到了幽冥之所。叶清好奇地观望了两下,莫名感觉有几分紧张。“哥哥,你在哪里?”说好的一起商量对策呢!宫殿很大,一旦开口,便有回声轻荡。一条黑色烛龙作为护卫,游荡在浴池四周,幽明潜渊,不食不息。叶清知道这条蛇,在溯世之书里,魔域地盘之上鱼龙混杂什么妖魔皆有,燕赤离作为魔域战斗力天花板之一,是一路厮杀过去的。这条炼虚期的黑龙便是鬼太子的手下败将,被扒掉龙鳞、抽掉龙筋,打碎一身高傲的龙骨,燕赤离便是这般眼都不眨的狠人。很奇怪呢。燕赤离对旁人手段暴戾狠绝,叶清却不怎么惧怕对方。
在叶清无所适从之际,他听到了水花四溅的声音,叶清一个回头望向了水池。他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在这幽冥之所,在雾气缭绕的池水之下,他看到了一张极为俊美艳光绝伦的脸,燕赤离在水下游动,身上不着片缕。对方缓缓朝叶清游来,一头乌黑如墨的发丝妖魅诡异,似有生命力的水草,丝丝缕缕连绵不绝。当对方缓缓站起来,带起一片水流。水声激荡间,一长串晶莹剔透的水珠滚落,从那高挺的眉目、滑过完美的鼻梁、殷红的薄唇,最后到雕塑般完美精壮的胸膛。水珠仿佛通人性,一路流畅,勾勒出了一具极为挺拔高挑挺拔的身躯。燕赤离直勾勾地盯着叶清。仿佛危险到了极致,也迷人到了极致。叶清震了个大惊:“……”他的心就像水流,荡起了无数哗啦啦的战栗感,孩子吓坏了,坐在水池边几乎忘记了动弹。“清清你来了啊。”燕赤离抿唇而笑,嗓音低哑,几分轻笑含在唇边,似靡靡蛊惑之音。那具精壮身躯氤氲于池水之中,隐约可见垒成块状的八块紧实腹肌,双目漆黑似鬼魅般莫测。叶清更加慌了,他都想质问燕赤离,你明知道我晚上要来找你,你为什么洗澡,有何居心!什么居心很快一目了然。叶清惊慌失措之际。就几秒瞬息,燕赤离一只手已经凑了过来,指尖透着微凉气息,挑起他的下巴。叶清心跳一窒,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恰好坐在水池边,根本不敢乱动,生怕掉入水里,有了这个顾忌,他整个人似被禁锢在牢笼里。只能睁着一双眼,瞪着燕赤离那张俊脸渐渐逼近。呼吸下意识屏住。一秒后,叶清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无法动弹,脑子里炸开了,啊啊啊啊他真的被亲了!“……”一段时间后,叶清依然睁着眼睛,可他揉了揉自己被亲到发红的嘴唇,望着眼前的厉鬼,眼神充满了控诉。他终于意识到了,燕赤离哪里要跟他商量对策,对方巴不得把流言坐实,把他骗到自己寝宫为所欲为,而他过于天真,竟小看了一个男人能有多豁出去,中了这世间最简单粗暴不过的美男计。太过分了!这一次亲他,又没问他可不可以。叶清似乎想凶两下,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凶不起来的,硬生生忍住了。他往后退了一大步,护住胸口,说了一句“哥哥你又骗我”,心脏跳得不行,旋即顶着一身水汽,落荒而逃。徒留一个男人,昂首挺胸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继续泡在龙池里。叶清逃回自己寝殿之后,他想了想,自己犯了两个大忌,一个是太容易相信一只厉鬼的谎话,七分真三分假实在很难辨别,第二是他就不该夜晚去找人,中了对方的算计,以至于差点被□□。叶清选择白日光明正大去燕赤离的寝居。他万万没想到,等他到了,青天白日燕赤离居然在小憩,小憩不是重点,重点是……“清清,你居然会主动来找我,我很高兴。”燕赤离微微一笑,他半起身,薄被从胸膛滑了下去。“……”叶清呆呆地摇了摇头,视线下移。脑子里又开始狂轰乱炸,喉咙中压抑着尖叫。他他他他他……又不穿衣服!偏偏什么东西到了对方身上又显得毫无遮挡,无比丝滑。很想评价一句放浪形骸,叶清不敢多看,再一次落荒而逃了。步入练气期后,他耳力超乎常人许多,远远地听见似乎有一道低声叹息,近似喟叹,又似怜爱轻笑。又一夜,魔仆恭敬匍匐在叶清面前,盘子里是熟悉的玉牌,叶清眼皮一跳。为了避免误会,他幻化出一个器具,以双手不触碰的姿势,检查了一下各色玉牌,大概猜到了颜色代表人。魔域与仙门截然不同。仙门保守,放松也许是真的放松,魔域开放,放松可能是找一个男人来玩玩。青色代表楼绮年,紫色肯定是……叶清忽感手中是烫手山芋,刚想放下,下一秒发现一个华点。“等一下,为什么这个盘子里都是紫色?”你们收了燕赤离钱了吗?叶清这一声纯属疑问,不代表他要给自己翻一个对象。魔仆瞬间如临大敌:“不敢啊少主,是下边的人看鬼太子圣眷正浓,您又两次三番出入他的榻下,才自作主张。”他们所有的自发行为都是揣测上意,讨少主欢心,真的没有收钱。在魔仆眼中,裴玄权倾三界,叶清身为对方心尖宝,一颦一笑、一沉一吟皆心系魔界,揣测对方心意那是必须的。叶清:“……???”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乱猜!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他真是跳进冥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