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之地,几千米以上的高空,天地间一片黑暗阴沉,层云翻滚。惊雷乍起,唰地一下照亮了景乾凝重惨白的脸色。恰好一道雷落在地上,比白昼还耀眼,劈得地表一片焦黑,还冒腾着白烟。闪电与落雷是这里的特产。别说修士不敢轻易踏足,那些属于黑暗、污秽和鲜血的魔物,所有魑魅魍魉俱通通都要避让。电闪雷鸣中,景乾掏出一张符纸。“清清,我来就好。”一人一崽距离雷泽之地,十米处就停了动作。叶清小小地嗯了一声,小孩子没好意思说,他感觉雷很亲切。雷泽之地一片荒芜,遮蔽物都没有,因为但凡有树有石头都给劈坏了。没有一点保命手段或者避雷之术,谁敢踏入雷泽。景乾也心生畏惧,不过符箓一道的突破,是他毕生追求,是他挥之不去的念想。眼看着成功近在眼前,他怎么可能错过!他想也不想激发一道白色符纸,这张白色符纸是叶清发明的。这张白纸的符文结构已经被改变,演变成了一个芥子空间,只是顷刻功夫,雷泽之地所有磅礴落雷和威压,全数吸入一张小小的符纸。这张符纸充满后,落回他手里,已经不是一张纯粹的白纸,而是吸附了许多威力巨大的电流。竟然真的可以!吸纳之术是可行的。景乾不由攥住了手掌,脑中晕晕乎乎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内心兴奋激动如万马奔腾。他的激动可以理解,不仅是瓶颈突破,还因为他寻到了一条新的大道。修真界人人都畏惧此地!可是……就是这般可怕的自然之力,可以为人所吸收掌控,以后走出去谁敢说符师是废物。接下来,他们还御剑去了降雨充沛的地区,收集春天雨水,叶清把这符纸名为春风化雨符。嗯简单又好记。他们回了小青峰,种下了雷音草。众所周知,雷音草仅生长在雷泽之地,以天雷、冬雪为养料。符纸一激发,小青峰的弟子们都傻了。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色蓦地层层叠叠升起了乌云,苍穹黑暗压抑,天边远远一道闪电劈在田亩里。赫然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落雷。小青峰弟子都吓坏了,连忙往山峰跑,结果他们看到了什么。虚空生雷令人胆寒,这宛若超能力一般的力量,让无数弟子心生惶恐,毕竟他们都是炼气期弟子,谁也不会化神期的生雷术。可当他们看到了一株株本来不可能生长在小青峰的雷音草,在灵田里蓬勃生长,儿臂粗的紫色雷电降落在田亩里,被草苗快速吸收,草叶摇摆十分快活,滋滋的电流声一点也没对嫩芽造成影响。雷音草生长在归元宗,如在老家一般长势良好。这一幕注定充满了冲击力,令人毕生难忘。不过短短三日,小青峰的弟子们都开始自学符箓,一边种田,一边释放风□□电,一个个种田好手,都变成了呼风唤雨、驱雷策电的高手。什么你跟他们说,什么东西不能种,他们一定要反驳你!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时候压力全给到了徐长老,当初是他开口训斥叶清,没想到他才闭关半个月,一出关整个小青峰风气全变了。归元宗是天下第一大宗,他是全神州大陆最顶尖的灵植师之一,可短短数日,他传统的教学体系竟全数崩盘。—叶清的想法一直很简单。雷音草既然可行,那他田地里的雪莲也可以!这一日,小孩子穿衣服,他穿得非常厚。先是穿上了一件里衣,担心不保险,又穿了一层,总共是两层暖烘烘的里衣。狐裘小外套在最外层,手上是一双绒毛小手套,等走出屋舍时,他成了一颗臃肿的小圆球。虞惊寒早在院子里等他了,是御剑飞行的架势。见小孩子一出来,少年的目光慢慢移来。那双黑沉沉的瞳孔富有温情,他一瞬不眨地盯着叶清。“哥哥!”叶清快活地叫了一声,缓慢地走过去。他熟练地找到“后车座”,想跳上离地仅有三十厘米的飞剑。可是他唯独漏算了,他穿得太厚,一时竟然蹦不高。双脚努力一离地,“啪叽”一下没上去,反而摔倒在地,小屁股先落地,要不是穿得多,差点摔了个七荤八素。唐希心跳骤停:“清清!!!”虞惊寒神色一惊,他眼疾手快,将叶清捞了起来。这一摔,他以为叶清会哭。结果小孩子似乎一点疼痛感也没有,双眼迷迷瞪瞪,拍了拍自己小袄上的灰尘,说话晕乎乎,“我、我好像上不去。”虞惊寒心里一软,他第一个反应是把叶清抱上去,可他没有这样做。他选择心念一动,让剑贴近地面。这一次小孩子轻而易举地踏上去。修真界的剑修,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剑修啊!对爱剑如命的剑修们而言,一柄剑意味着什么,是陪他们仗剑走天涯、白头到老的存在,不是他们的老婆,胜似他们的老婆!怎么可以让“老婆”低到尘埃里去!真真是要气死人!剑若有灵,一定要气得七窍生烟。虞惊寒才不管正道人士会怎么想,他也相信自己身体里流淌着一半的血属于妖魔,因为他天生性情寡淡,骨子里有几分离经叛道。他知道自己爱剑,却没有传统剑修那般爱剑。他日日夜夜用上好的油保养擦拭剑身,会用挣来的灵石给剑打造一个珍贵的剑鞘,他常常与剑同眠、剑不离身,好似他对剑拥有极为浓烈的情感,可这都是因为——这把剑是叶清送他的。在虞府里他过得不好,一根柳枝、一根烧火棍都能成为他的剑。在云州城,他来到了叶家,小孩子救了他,给他疗伤治病,还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柄剑送给了他。从今往后,身无长物的虞惊寒,除了母亲留下的血玉麒麟,还拥有了一把剑。这把剑意义非凡,他永远不会割舍掉。即使藏剑峰的同门,好心告诉他,一名剑修成为内门弟子后,可以去宗门大殿领取一把上好宝剑。可那些神兵利器,在虞惊寒眼里都是过眼云烟。他爱剑,又不爱剑。刚刚叶清那一摔,他眉峰轻皱,下意识在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忽略了小孩子今日所穿的衣服,让剑停了三四十厘米。平时小孩子三四十厘米能轻轻松松跳上去。不代表今日可以。这一摔完全可以避免。虞惊寒想也不想,让剑直接落在地上。剑通人意,感应到了主人的内心想法,剑颤抖低鸣了两下,更加把自己锋锐冷然的剑身匍匐。小孩子踩上去后,剑身确定对方站得极稳后,才缓慢腾空。叶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孩子一踏上剑,随着视野缓慢升空,他小嘴微张成“o”型,小拳头捏起,每一个小毛孔都在兴奋地叫嚣。御剑飞行可是每一位修士的浪漫,谁不喜欢飞呢!御剑飞行,一日千里。一人一崽很快抵达了雪原蛮荒,尚未踏入,一股清凉的雪风,打着旋儿,扑面而来。莽莽大荒,终年冰雪覆盖。天空湛蓝剔透,陡峭的群峰连绵,无数白雪笼罩山脊,像是随时会坠落巨石,咆哮着滚落雪崩。此地极美,也极为危险。“哇!!!”虞惊寒全程留意小孩子的动向。叶清脸颊软软的,乌黑黑的眼睛里倒映着雪光,小脸蛋酡红,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虞惊寒沉默不语,他其实不喜欢冰雪。因为他曾在冰天雪地中跪了三天三夜,他永远清晰记得那一刻的感受,寒气渗透五脏六腑,心脏几乎麻痹,犹如沉重的冰块积压其中,每一刻呼吸都在疼痛。时间逐渐流逝,他全身血液缓缓变冷。周身覆满了一层霜寒,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一拍比一拍缓慢,他很平静,可外界的一切都很难进入大脑。三日后,他的身体已然僵硬麻木,模样好似一尊虞府里的雪人雕塑。最终他闷哼一声,无法控制地倒在冰面上,只知道一件事,他还活着。从今往后,白雪在他心底,是虞飞雪白色羽衣的裙摆,如同整个虞府一般污秽。可直到今日,他顺着孩童兴奋快乐的眼神看去,神情微微一怔。他看见了冰川沉浮、雪花漫天,五颜六色的光晕覆盖在无垠的天穹,也难怪叶清会心生惊叹。虞惊寒忽然明白了,雪本身是极美的,不该因人而成为污秽之物。他心中的厌恶彻底散了,只剩下了最后一丝。而这最后一丝也很快消失。雪风凛冽如刀,雪花慢慢飘在他的头顶、发丝和肩膀,他的肩头浅浅落了一层小雪,而这时,一个小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这只手很小,力道轻轻的,却好似拍在他心上。“哥哥,你身上有雪。”小孩子伸出毛绒绒的手套,一挥手,拨去少年身上的一抹残冰。随后,幼童附上一个小小的笑颜。颊边分明没有小酒窝,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甘甜。“嗯,你身上也有。”虞惊寒轻轻帮小孩拨开雪花,又给对方身上加了一层御寒术。他是炼气期大圆满,御剑飞行时,帮凡人之躯的叶清抵挡住了大多数寒风和雪花,可还是有几片趁隙落在小孩子的头发丝上。两人互相拍拍。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小孩子玩心大起,剑在雪地里停下。一个雪人缓缓地被堆起来。唐希这缕残魂无惧冰雪,一开始他忧心忡忡道:“清清你别玩了,万一身体发热怎么办?”很快他冲虞惊寒横眉冷对:“你没吃饭吗?雪人堆得这么慢。”
一人一魂一崽沉浸在冰天雪地里的快乐中。……雪原蛮荒很危险。这里有一个种族名为罪族,上古赐予了他们滔天的法力,却又在他们身上施加世世代代的诅咒。罪族顾名思义,先祖十恶不赦,族民前世皆犯下过极大的罪恶,所以转世投胎成为罪族。他们身上的罪恶庞大又浓烈,仙门圣君也渡化不了,只能把他们放逐,放逐到一个冰雪覆盖的地方。而罪族的后代日益壮大,也成了一个个小部落大部落。他们是被放逐的种族,驻守蛮荒冰原数千年,在这冰天雪地里度过一生,都是为了赎罪。不过他们如今,一边赎罪,一边头顶有了发誓效忠的新主人。自然是一统四方的魔域之主裴玄。罪族向裴玄俯首称臣,虽然改变不了被诅咒的命运,最起码一族人的性命侥幸存活。裴玄是堕仙,他堕魔之前混迹仙门道州,有刻入骨子里的种族歧视。在他看来,罪族卑贱肮脏,全族死不足惜。好几次罪族部落族长白苍,都清晰感受到了裴玄那份喜怒无常的杀意。每一次裴玄驾临,他们只能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因为裴玄威压散开,弥漫天地,每一个罪族人好似被扼住了咽喉命门,根本不敢动弹。裴玄是渡劫期,天道之下第一人,想一个小小的种族死,如碾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匍匐跪拜的人群之中,唯有一个少年容色肃穆、不卑不亢。这一次罪族提前得到消息,裴玄之子要来,他们全族人要对那孩子毕恭毕敬,又不能透露端倪。因为那小孩子才三岁,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身份地位。这是什么情况!?这可把部落首领白苍给愁坏了。他们全族人要怎么做,才能一边让小孩子感到他们热情洋溢、毕恭毕敬的同时,还能不让对方察觉奇怪呢?见面时,这跪拜之礼,要膝盖点地即可,还是额头点地比较合适呢?话说回来,一件事也很重要。“雪莲呢,你们摘好了没有?”残冰雪莲是雪域特产,这两天全族勇士几乎全数出动,上天下海去寻找雪莲,没别的原因,裴玄之子想要。“摘好了族长,一百株够不够?”一朵朵晶莹剔透的雪莲花,都在一个小小的木篮子里,负责采摘雪莲的勇士轻轻喘气,神色很是紧张。他被分配了一个任务,到时候,他要把这小篮子作为礼物,送给贵客。“一百株会不会太吓人了?小孩子会心生怀疑吧,不如我们把雪莲放在小孩子看得到的地方,让他自己去捡?他爱捡多少是多少。”部落里,一个幕僚智者打扮的人这样道。“不妥,万一让裴玄知道,认定我们敷衍怠慢怎么办?”毛毡帐篷里,一群人吵了起来。白苍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道:“别吵了,别吵了。”一个三岁幼童,比裴玄纡尊降贵地亲来,还让他这个首领感到犯难,一夜之间,他差点老了三岁。与此同时,白苍心里也惴惴不安。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他有一个儿子,名为牧渊,是罪族部落的少族长,也是下一任族长。这个儿子性情像是一道独立于天地的逆流,天生反骨,非常桀骜。他整体的脸很英俊,偏偏鼻梁上有一道丑陋的疤,没办法,他们罪族天生是为了赎罪,全族没有美人。据说这也是裴玄想杀他们的原因。听说裴玄之子喜欢美人。这个原因让全族人都感到害怕,有人提议:“裴玄之子要来,我们不如头戴面纱吧。”丑到小孩子不要紧,惹怒小孩子背后的煞神,惹来杀身之祸可不好了。众人都点头同意。书归正题。少族长牧渊一出生,就对罪族绵延数千年的现状感到很不满,一直都想改变。他最反骨时,居然说“不如杀了裴玄吧!”这把全族人都吓坏了,当天就有人提议,杀了牧渊,方式是把对方捆绑在一个木筏子上,随着冰川海流。可谁来做这个杀手,推牧渊一把呢?没人肯干。因为他们都要赎罪,能杀坏人,不能杀好人,为了下辈子,今生不能再给自己添一桩人命了。于是牧渊次次都侥幸得以逃脱死刑,一次次下来,少年性情更加偏激,也更加大逆不道。这一次裴玄之子来,他居然道:“魔头之子也是一个小魔头,我们何必委曲求全……”族长白苍恨不得把儿子掐死,以免裴玄哪一日到来,这张嘴招惹祸患,可他不能作孽了。天道法则使然,白苍赎罪到今世,下辈子转世投胎就能清清白白,他不可以手刃亲子,徒增血债罪孽。于是他更头疼了,为这个叛逆的儿子。族人比他还担心,他们提议道:“族长,不如把牧渊先驱逐出去一段时日吧,免得碍了小贵客的眼。”白苍一听,竟然颔首,神色颇为认同:“是一个好主意,只能这样了。”牧渊就这样被驱逐出去。他心中十分愤怒,脑海里不断闪烁着从出生到如今的许多片段。“父亲、母亲、姐姐,你为什么不笑?”“牧渊,我们笑不出来呀。”牧渊懵懵懂懂,因为他从一出生,就在冰天雪地里,他永远看到父母姐妹永远凄凄惨惨、面色涕零,没有一丝笑容。“天道在上,我们为什么这般浑浑噩噩?”牧渊还是一个幼童时,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呢。后来他才知道,他们生而有罪、面容丑陋、被全修真界排挤,这里几乎就是地狱。一生都在冰天雪地里的人,是不会快乐的。牧渊对一切感到悲伤无力。他想改变这一切,可族人却觉得他是莽荒雪原里的一个怪胎,面对痛苦,全族人都在说,痛苦有什么,下辈子就好了啊。牧渊愤怒道:“那今生就稀里糊涂过了吗?”族人回道,不然呢。在飞雪严寒中长大的人,不配拥有快乐。越是深入了解,牧渊开始愤世嫉俗,有时候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大逆不道地开口:“上古预言,裴玄是天煞孤星,是世间最大的魔物,我们既然是为了赎罪,不如想办法杀了他,这也是赎罪。”这般离经叛道的大胆,把族人吓得够呛。这是牧渊的真心话,也是他吸引全族人注意力的一种方式。——牧渊来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这里的山峰十分陡峭,半山腰还有好几个弧形,漫山遍野都是雪,他找到了一株雪莲,惊喜地回头:“阿父,我又找到了一株。”他嗓音沙哑粗犷。一个回头,身后空空荡荡,牧渊才想起,因为裴玄之子要来,他被暂时驱逐了,一时之间,少年感到索然无味。他把雪莲放入口袋里。他差点忘记了,这几日如果不是裴玄之子突然要来,他们全族人也不会那般有人气,往日冰天雪地都是一片绝望死寂。牧渊想着这几日去哪里消磨时光。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人类幼崽清亮悦耳的声音,“哇哇哇——我飞了!!!”哪里来的小娃娃?牧渊一个警觉回头,他的靴子踩在雪地里,一步一个雪坑,他急忙忙跑过去,拐过半个山头,发现雪地里有一个穿着小狐裘的小娃娃,乍看之下,牧渊微微有些出神。因为罪族都是一群其貌不扬的人,牧渊从没见过,这般精致玉秀的小孩子,那皮肤比雪莲花还要娇嫩雪白,眼眸清清亮亮,神采飞扬,好似含了最绚烂不过的朝霞丽日。这般玉雪可爱的一团。白净小脸上还有小小的绒毛,小得几乎看不见。从笑声听来,对方声音也轻轻软软,奶声奶气的。这一定是裴玄之子!几乎是一瞬间,牧渊心中笃定,同时心脏怦怦直跳。那他要杀了对方吗?牧渊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也没松开。另一边,一人一魂同样御剑飞行在冰天雪地里。雪花打着旋儿落下,被一柄利剑毫不留情地劈开,看那位修士俊朗面容和身上尊贵长袍,赫然是秦巡。秦巡也来到了雪原蛮荒,他也盯上了仅生长在雪域的残冰雪莲,因为他受伤太过严重,急需一株残冰雪莲炼丹疗伤。恰好一阵冷风灌了过来,凛冽的风雪之气,层层叠叠,几乎让人想要后退。如果他不是筑基修士,没有御寒术,早就口吐雾霭无法支撑了。常年在这里生活的罪族,可想而知有多不幸。而他此番不仅为了雪莲而来,还有一个目标,他要来解脱这群不幸之人。雪域蛮荒终年积雪,生活在这里的罪族,是一个很小的族群。不过全修真界都有所耳闻,因为罪族身上太富有神秘色彩,他们属于魔修,实力高强,却相貌丑陋,身上被施加惩罚,世世代代为赎罪而生,为赎罪而死。其他特征,秦巡听过就忘,唯独“实力高强”这一点,让他眸光微闪,一颗心野心勃勃、蠢蠢欲动。他花了大力气,打听到了很多消息。罪族人骁勇善战,法力高强,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如果……这些骁勇善战的勇士愿意辅佐他,他不就有抗衡裴玄的力量吗?“我要改变这群不幸之人的命运,带领他们走出冰冻雪原。”秦巡心有抱负,他对玉佩老者这样抑扬顿挫道。无需玉佩老者开口指点,他眸光一亮,很快找到了突破口。“这个叫牧渊的少年,很大概率是下一任族长,对方不安于现状,极为厌恶裴玄,多次言及反叛,如果我能策反他,让他为我所用……”接下来的话,消失在秦巡口齿之间。剩下的话无需赘述了。如果真能做到,到了天狩十九年,他就有了足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