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钻入心房,我哀叫一声。原来沈倾并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我继续了两步便再也走不动,靠住墙壁抬起脚,痛得直抖。这下,真的彻彻底底把人丢了,永远失去他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往下滴血,紧紧咬住嘴唇转移一些疼痛。
一只脚站不太稳,我用双手摸索着墙面勉力支撑。这时,另一双手伸过来扶住我。我抬头看面前,欧阳昕双眼冒出火来:“你疯了?用这种方式逼我!”
我不肯被冤枉,急忙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要逼你,真的不是。我就是没想到这么疼,想到的话就不追了。”我向他苦笑一下,“丢了就丢了。”
他伸手横抱起我去找电梯,我知道自己很重,急忙要下来:“你也很累了吧,我下来自己走。”他两手不得闲,于是俯身到我唇上,剧痛激得我大叫出声,他说:“你不是不怕疼么?不想让我再咬你就别说话。”
好容易盼得菩提杨枝水,洒作了人间鸳鸯俦。——《盘妻索妻》。
医生盯着我的脚看了半天,然后说“要取碎玻璃,把长筒袜脱了”,欧阳昕由桌上拿把剪刀过来,一边小心翼翼剪开我的袜子,一边说:“她里面穿得太少,没法儿脱。”那医生侧头看他一眼,忽然想起来:“喔,你是那个……”
他很耐心地点头:“是,我是个演员,麻烦你先看伤。”
医生对我说:“取碎玻璃会很疼,因为要慢慢找,你要不要上麻药。”我想也没想就摇头:“不用。”
到真疼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后悔,疼得我冷汗涔涔往下落。欧阳昕回车里解下挂着的一个毛毛熊塞给我,说:“疼了就捏它。”
我在剧痛之中扫了一眼这个毛毛熊,发现面生,于是一把扔到地上:“我不认识它,拿走!哎哟——”
我望向他,他在犹豫,但是始终没有上前来让我握着他的手。
于是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医生给我包扎好,安慰道:“已经好了,别哭了,小姑娘。”
我推开欧阳昕过来扶我的手,自己走下床去,伤脚一落地却又剧痛得叫出声,医生回头埋怨:“不能用这只脚,这还需要交代吗?”我说:“那能不能给我个拐杖什么的,我这样走不回去啊。”
医生瞟了欧阳昕一眼:“这不是个活拐杖吗,又好看又好用。”
我说:“可惜他不是我的,所以不敢用,您还是帮我找个拐杖吧。”
欧阳昕却一言不发地抱起我,任我挣扎也无动于衷,那医生喊道:“小姑娘别乱动,挣裂了伤口,”而后居然又笑一笑说,“这下跑不了了吧。”
他抱着我走到门口又回头问医生:“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那个中年医生严肃地想了半天,而后说:“走路要穿鞋子。”
一路无语到我家楼下,身边的少年面色闪烁不定,在车位停了车,问:“还疼吗?”
我答:“钻心疼。”
他过来抱我下车,我说:“你当拐杖就行了,不用当男朋友。”
他真的就俯下身,让我扶着他当拐杖。我一跳一跳往回走,还没到楼门口就气喘吁吁了,他转头看着我微笑:“还是当男朋友比当拐杖好吧。”说着重又抱起我。
我挤兑他:“要当就当一辈子,中途换人当什么也不好。”
他皱眉:“沈倾倾……”我打断他:“沈倾,不是沈倾倾。”
他低头看我,无暇与我争辩名号:“沈倾,我们俩是谁换了人,你今天倒是给我说清楚。”我“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到了家门口,他也累得很了。我取出钥匙开门,他将我放在床上就坐下喘气。喘完了回头问我:“是谁换了人?”
我没理他,把剪开的袜子顺着缝撕开解下,细细整理,收拾完一抬头,看见他正盯着我的腿看。我冲他笑一笑,他即刻收回目光红了脸,走到厅里去。
听见他在厅里来回踱步的声音,我忍不住笑了。自己对自己叹口气:只能卖身求荣一次了。我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安全套放在枕边,自从被避孕药折腾过一次后,我就接受教训买了这个东西带在身边,然后对外面的人说:“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旺角卡门》?”
他靠到我门边来:“什么?”
我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出走路的样子来:“那里面有一个镜头,张曼玉在犹豫,要不要到她爱的人床上去,她在那里走过来,走过去,走过来,走过去……”我说得声音很小,他又靠近了些。我将指头走到他身上,“那时的张曼玉还很年轻,她走来走去想了很久,就像你刚才那样,走过来,走过去……然后,她就走到了,刘德华的这里。”
我的手停在他的身体某处。
欧阳昕很配合地俯下身含住我的唇,我身子先酥了,软绵绵倒下去。他却直起身,微笑看着我:“如果我这么容易就被勾引,早就着了道儿了,轮不到你。”
我的脸色难看下来,自认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可是在这件事上毕竟面皮薄,而且首次出师就不利,我对自己没了信心。他却紧追不放:“你当初是不是也这么把傅辉勾上床的?”
我惊怒起身,挥手就朝他打过去,可是我在低处他在高处,而且我力气已尽失,他一下就躲开。
避过一击,欧阳昕挑挑眉毛,好整以暇地看看我,正好看见我放在枕边的安全套。他笑:“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我羞怒已极,从床头柜抽出剪子,一刀刀将那个安全套剪碎,扔在地上。然后转身朝里,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