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吓得失了声,欧阳昕舒一口气:“没事,没撞到前面那辆大车就好。”他转身拍拍我:“你刚才反应太慢了,前面都刹了很久你还没动。”
我双手仍然紧握方向盘,脚还踩在刹车上。他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说:“没事了,我不是骂你。”说着将档位推入停车档,探过身来帮我熄火,而后关切地问道:“你没事的,对吧?是不是胸口被安全带勒得有点疼?过两天就好了。”我说:“膝盖也有点疼。”
他看了一眼,下车来走到我这一边,打开我这侧的车门,而后跪到地上看我的膝盖,看过后说:“你刚才左右摇摆,膝盖可能被前面划了一下,应该不要紧,如果疼得不厉害,就下来再看吧。”我转头:“如果是骨折怎么办?是不是一动就会错位。”他笑:“要是骨折你早疼哭了,我还不知道你?看见前男友带个女孩儿都能哭成那样。”说着将我由车中抱出来。
我分辩:“他不是我前男友,如果曾经是过,我又怎么可能让他跑掉?我拼了命也要留住他。”欧阳昕冷冰冰地回答:“别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舍得折磨你。”
前面下来两个女孩子,正在那里打电话叫警察。
我被放在路边草地上。欧阳昕望了望路面的车痕,低头问我:“你刚刚为什么不停转方向盘?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我靠着他肩膀,不说话。他想了一刻,似是明白了,紧紧抱住我,良久之后说:“倾倾,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留住你。”
过一阵又不放心,嘱咐我:“下次,你记得先顾自己。失去你对我来说比失去自己还难受,我对爱情的理解是这样子的。”
我的惊吓情绪持续了很久,整天害怕。欧阳昕小心照顾我,负责所有家务,每次出门都主动开车,也没有再勉强求欢,一直坚持到我们回国。
他调了两周假来陪我,算准了时间跟我一起回去。我的合约虽满,但其实还可以再续,事先也跟老板说过要续的,现在只能灰溜溜告诉我那好好先生老板,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美国人重视家庭观念,所以搬出另一半来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体面脱身或成为毁约的理由。他含笑打趣我:“看来你男友的魅力比我大很多。”
回去之前打电话让自芳来接我们,自芳说:“我正等你回来给我把把关。”我立时听出了弦外之音,哈哈笑着说要吃喜酒。
到a城时是傍晚,街灯闪烁,人声鼎沸。
故乡的气味。
在机场碰到了自芳和她的男友,尚至辰,一个事业有成的生意人,个性分明,又精通世故,跟自芳很般配。
我一踏上a城的土地,立刻开始神采飞扬,撞车的余悸早到了九霄云外。欧阳昕仍是全程揽紧我,生怕我再受一点惊吓。
自芳看见我们俩这种情形,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才堆上假笑。我推推她胳膊:“很意外吗?”
自芳说:“我以为他去旅游,顺便看你,谁知道是去看你,顺便旅游。”说完自芳又低低加了一句,“你们没告诉我,所以今天的晚餐我也叫了傅辉。”
我点头:“没事。”
自芳却又低低说了声“有事”,我刚想问,欧阳昕笑着问我们:“你们说什么那么小声?”我俩只好都住了口。
晚饭在市内一家名店,自芳出手一向如此,何况现在又有了后盾。
很安静的一处场所,灯光昏黄诱人,每张桌上都配上烛光和顶灯,暗灰色的桌布上散着随处播撒的玫瑰花朵。我笑道:“这是个求婚的好地方。”欧阳昕立刻响应:“你是在暗示我吗?”
傅辉已经在那里等着,他看见我就难得地微微笑了笑,让我恍惚。随即他看到了在我身旁紧紧揽着我的欧阳昕。傅辉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我,我低头不语。他干脆问了出来:“你们……?”
欧阳昕笑答:“我们……倾倾,我们现在算什么?未婚夫妻吗?”我摇头。他眨眨眼:“可是比男女朋友还是要多一点吧。刚刚你不是还暗示我求婚吗?”
我心中气苦,说不出话。
傅辉笑一笑:“就是结婚了,也一样有为爱抛家弃子私奔的。”
我抬头看他,正色道:“我不会。”
他盯着我眼睛:“你不是还没结婚嘛。”
我知道自己对傅辉的眼睛抗拒力很弱,所以即刻转开,一瞥间看见欧阳昕面色已含怒气。我急忙握住他手。我可不希望他们两人就这样翻脸。
自芳哈哈一笑:“怎么倾倾一回来就剑拔弩张啊,人家刚下飞机连口水都没喝呢。”我赶紧投去一个感激的神色,自芳回给我一个“我也只能做到这样”的无奈面孔。
傅辉即刻倒了一杯茶水递过来,我转头问欧阳昕:“你渴不渴?”他腻到我身边:“渴,快渴死了,我要你喂我。”我轻轻推开他:“别闹。”
傅辉转着手中另一个茶杯,忽然说:“我记得那时候生病,你不让我吃药片,说对身体不好,向来是一口口喂我吃中药。我怎么就没抓住机会?”他笑着看我一眼,神色中已诸多落寞。
我低头不语,只是紧紧抓住欧阳昕的手,不让他动。
傅辉接着说下去:“其实我有一次在病中,意志薄弱,实在没控制住自己,曾经偷偷亲了你一下,可惜你一直不知道。我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跟音乐共存亡了,可是到了现在才发现,我一直在追求的音乐中那些美好的东西,原来在我身边就存在。”
傅辉目光灼灼望向我,欧阳昕的手力气越来越大,我已经快要掌控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