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昕接过那张纸片,没有看,只是拿出手机说:“帮我订一张去明尼阿波利斯的机票,越早越好,然后在机场给我租一辆带gps的小车,我要跑长途……不用了,我自己去,别让那边的人接应。对了,你帮我跟常静打声招呼,就说是急事。”何自芳骇然:“你早把路线算好了。”欧阳昕点点头:“很多年前就算好了,今天才用上。”
“她未必欢迎你。”
“如果她没事,我看一眼就回来。大家都能放心。”
两天后,欧阳昕停在自芳给他的那张小纸片上所示地址之前。他想了一会儿,走近院子里。半壁绿萝,房门掩映在花草中间。他轻轻叩门,额上紧张得出汗。
然而没有人来应门。
又叩得重些,还是没有人。
他有些丧气,回到车里面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似乎过了很久,他已经觉得有点饿的时候,看见一辆车停在他旁边。车上蹦下来一个小姑娘,叫声“oy”拉着身后人的手进院子。
欧阳昕看见这一幕先是心痛了一下,随即认出那女子不是他要找的人,竟然有些放心,不由就觉得自己太自私。她不是说过么,爱一个人,是希望她幸福,不是为了自己拥有。他应该希望她能够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才是。
那小姑娘到门前咚咚咚敲门,一样没有回应。她开始扯着喉咙喊:“倾倾aunty,六斤来了。”
还是没有回应。
她妈妈往楼上叫一声:“倾倾,你干什么呢?”
只有院子的一株木兰花摇了两摇回应她。
母女两个气哼哼回到车旁。看见刚才旁边的车上下来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那男人向她们微微笑:“你们也是来找倾倾的?”小姑娘还懵懂不知事,妈妈立刻走过去,走到不能再近了,然后伸出手:“我是jenifer,很高兴认识你。”
欧阳昕温柔地笑了:“我知道你。我还跟你在电话里说过话。”他想起往事,面孔上都带着些痴迷的快乐。
jenifer叹息:“一定不是可视电话,不然我怎么会舍得放下。”
这回欧阳昕没有笑,他只问:“倾倾去哪里了?”
jenifer皱眉:“谁知道她,我打个电话问问,我们可是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过来的,没事先打电话只是为了惊喜一下。”她拿出手机,开始跟那边讲话。声音很小,欧阳昕听不见对方说的话,虽然他很想听。
“倾倾?你跑哪儿去了?我带了六斤过来看你,你不管在哪里都给我立刻回来……什么?你搬家了?我的天!你搬家都不告诉我一声?……紧急?天要塌了吗?我怎么没听说?我开了一百多ile来看你啊……好吧,我现在过去。apleroad15号对吧?我认识那里,你等着。”
jenifer挂掉电话:“她搬家了,离这儿不远,我们一起过去吧。”
欧阳昕在后面跟车走,看见前面jenifer开得飞快,不由默默想:不知道她现在的驾驶技术如何了。
果然很近,十多分钟就到了。六斤先冲进院子,她扑到院子里正在浇花的女子身上:“aunty,我想死你了!”那女子年纪并不轻,却在这新鲜空气中保养得很好。欧阳昕坐在车内看着她,只觉还是七年前的模样,眉梢眼角添了些痕迹,却只让她更加美丽和谐。
jenifer下车走过来:“一起进去吧。”
欧阳昕对她说:“我不进去了,谢谢你带我过来。”
jenifer倒有些惊讶:“为什么?既然来了。”
欧阳昕摇摇头,问了一句:“他们两个还好吧?”
jenifer顿了一下,想想该怎么回答,然后说:“算好吧,除了不一起睡觉,其他的跟一对正常夫妻也没什么区别。”说着朝他眨眨眼笑起来。
欧阳昕有点奇怪,他并不觉得嘲弄一个身有残疾的人是多么好笑的事情。所以他没说话,只是调转车头离去。jenifer进门:“沈倾啊,今天这个人好奇怪,跟我一起过来看你,却没进门就走了。”那女子停住水龙头皱眉:“谁啊?你别给我领强盗进屋,做了记号回去叫同伙去了。”jenifer真有些害怕:“可是他很帅啊,不像强盗。”
沈倾愣一下,疾步追出门外,前面的车正在转弯,一只手从车窗伸出来挥一挥就不见了。
沈倾锁着眉头回到院子里,jenifer还在担心:“是强盗吗?”沈倾笑笑:“不是。都是杨松惹出来的麻烦,还害得我匆忙搬家。”
杨松从门内走出:“好好的干吗又说我?”
沈倾嗔道:“还不是你,把我写的东西乱寄。”杨松皱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放不开,东西写出来就是要给别人看的,君子坦荡荡。”沈倾不悦,没说话。
jenifer赶紧帮他们调解:“那人还问我你们两个好不好,我说你们就跟正常夫妻一样,除了不一起睡觉。”说着大笑起来。
沈倾瞬间脸红:“别胡说。”杨松也点头:“我们情同兄妹,不是你这种小人能够理解的。”
jenifer被两人夹击却毫无败象:“我怎么没见过天天在一起的兄妹啊。”
杨松回敬她:“就算是恋爱,也是柏式恋爱,你这没读过哲学的人,整天就读你的《太平广记》去吧。”
jenifer正要继续反驳,以专业身份跟杨松辩论一下,《太平广记》不仅有小故事更有大哲学,却看见沈倾面色沉郁,她忍不住就问道:“怎么了?难道那人是你的追求者,被我给赶跑了?”
沈倾摇头:“我避他唯恐不及。他是我前的男友。”
jenifer大惊:“这样的男友你都能让他跑掉?你有没有长眼睛啊?!”接着又感叹,“他连一句话都没跟你说就走了,真是典型东方男人的浪漫情怀,跟东晋的王子猷一样。唉,而且人家还长成那样,我说沈倾你可也真不是一般的心肠,这样的人都能舍得他走,可叹我这么多年还就是没看出来你这么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