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意识到说错话,赶紧再打过来,不提刚才的事,只是低声说:“倾倾,我已经快整整一年没碰过你了,你知道我多想你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心灵。”
倾倾还在生气,又挂了电话。过会儿他没有再打过来,她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回去说:“才不是一年呢”,她有些忸怩害羞,“几个月前你还用强把我弄伤了。”
对方答:“我没有。那个人刚刚离去赶飞机了。”
三月十四日的傍晚。
a城国际机场灯火通明,熙熙攘攘。广播里说来自美国的某航班刚刚抵达,大家围在出口处等着认领各自的亲眷。
一个美丽女郎,在料峭春寒里穿了一袭长裙,手中拿着一束鲜红的玫瑰。本应是经典的画面,可是航班晚点,她冷得一直发抖。
她等的人终于出现时,在场所有女士能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她觉得不安全,于是拉住他的手往一个角落里走。
他不肯跟她走,一直说:“我要先抱抱。”
她只好回过身来,让他先抱一抱,一边骂“你这个急色鬼”。
他说:“我是觉得你的手太凉,给你点体温。”
欧阳昕把沈倾揽在怀中,低头埋怨:“没有金刚钻,你就别揽瓷器活儿,穿这么少明天肯定感冒。”
沈倾很老实地招供自己的小算盘:“留个美好的第一印象,明天就开始恢复本来面目。”她把手中的玫瑰捧上,刚要说话,他反感:“不是说过我最讨厌这样吗。这么大一个东西隔在我们俩中间,亏你想得出来。”他拿起来就扔掉,正好旁边有个垃圾桶。
沈倾惨叫:“很贵的!”他说:“明天赔你十束,但是只有在我不抱你的时候才能拿着。”然后吻住她。
沈倾在深吻中还是忍不住嘿嘿奸笑。他终于受不了,问她:“乐什么?”
她说:“你刚刚说过要赔我十束的,不能反悔。”他利落答声“好”,继续吻她。
沈倾小心推开他的肩膀,够着脚到他侧颊吻了一下,然后说:“那花儿里面有一枚tiffany,我打算向你求婚的,明天你要信守诺言赔我十个。”
欧阳昕看了看她眼睛,走到垃圾桶边上探身把玫瑰扯开,拿出那个小盒子。他把包装拆掉,重新扔回垃圾堆里,拿着那枚戒指走过来:“你给我戴上。”
第二天一早在店里,沈倾就发现她这次彻底失算了。那是男式戒指,她要十枚干什么,难道还继续跟别人求婚去?那倒是够用老大一阵子了。她要求折现,他不同意,说要信守诺言。吵架的结果是,他决定亲自动手把那些戒指串成一条项链。
上午解决掉关于戒指的争端,下午他们去登记结婚。两人都不愿再办婚礼了。按习俗,沈倾不是初婚已经不能再穿白婚纱,她不高兴,她明明是把第一次给他的;至于欧阳昕,他对婚礼这回事只有坏印象没有好印象,跟他说办婚礼就好像跟小孩子说妖怪要来吃人了一样恐怖。
晚饭她不肯出去吃,说累了,再多走一步也走不动。于是他为她做饭,报答她这数月来的任劳任怨,也为自己今后数十年的任劳任怨拉开序幕。
a城去年的头号新闻是欧阳昕离婚,恢复了单身身份,正在举城欢庆奔走相告之际,今年的头号新闻爆出来:他再娶了个母老虎。
他的工作助理全部换成了男性,所有重大事务都需要先问过太太。大家口口相传有两件事情来描述此女的恐怖。
第一件,某天他陪她去选衣服,在试衣间里待了很久。自从她嫁过来之后,这家店的试衣间里安装的防盗摄像头全部被拆除。试完衣服沈倾出门,满脸坏笑,她把她丈夫的衣服一起抱了出来,咕咕笑着往远处走。谁知却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她抬头一看,是那日见过的那个鲜红女郎。
那女郎也认出了她,忙打听情况:“阿姨,你们是不是搬家了,为什么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沈倾摇摇头:“没搬家,他就在这里呢,你要不要见见?”说完她就把那女子领入了试衣间……这件事情之后,沈倾就带着她丈夫搬了家,原来的房子挂牌出售,她不想再留。欧阳昕有点犹豫,他劝太太:“这房子里有我们多少回忆啊,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时喝醉了酒……”太太打断他:“那是为别人喝醉了酒。”他转个话题:“你第二次来是送那个小松鼠……”太太继续打断他:“结果你不理我,伤害了我脆弱的一颗红心。”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太太已经不耐烦,帮他历数:“再下面就是我父母住在这里,为着我们的第一次婚礼,对我来说还算是美好的回忆吧,毕竟穿婚纱挺漂亮的,对你来说就不知道了。再后来,哼,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用说了。”他还是有些犹豫:“那就不住了,也不用卖出去,留着想想也行啊。”沈倾忽然大力点头:“对对对,我刚刚才想起来郑之华就住在前排,要么咱们就不搬了?”
结果第二天他们就搬了。
这房子搬出去之后,还成为沈倾的利器多年。比如,某天,欧阳昕实在怀念倾倾做的某道菜了,说:“老婆,你帮我做点东西吃吧。”沈倾在这种时候通常都会推托一番,说自己手疼脚疼头发丝儿疼,欧阳昕早有准备,一脸无辜地蹭到老婆身边,低声说:“我有点伤心。”
沈倾看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要不是因为自己久经沙场真的就要被他骗过去,不由想起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居然是因为有人批评他演技不好,真是眼光太差。她不耐烦地皱皱眉:“你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