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百般哀求,许以重金,换上衣服代替他表姐进去添茶。
他进门先就去看那女人,果然是何自芳没错,不由心内暗叹,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这中人之姿已经婚配兼且年龄大上许多的何自芳是如何勾到了这么一个男人,都说欧阳昕的夫人也比他年长,虽然从没有人见过,但据称消息来源可靠,看来此君就是好熟女了。小杨微微侧目看一眼欧阳昕,他今日穿得很随便,却依然里里外外都是迷倒人的架势,成熟风度尽显,比他当年做青春偶像时魅力更增了许多。三十岁,正是男人一枝花的年纪,小杨不由感叹:自己也三十岁了,怎么还在这里给人添茶。
欧阳昕面前的茶水还满着,他全副精力都集中在他正低头看着的一本打印稿上面,桌上的菜早已凉了,一点也没动。
小杨忍不住瞄了一眼那打印稿,他手中拿的那份封皮被翻过去了看不到首页,旁边却还有另一本,首页上的字被他袖子挡住,只看见露出的“茕茕白兔”四个字。
何自芳吐出一口烟:“麻烦你去把菜热一下,我想吃点东西。”小杨刚想答应,欧阳昕抬起头来:“重新做吧,自芳你吃饭不是一向挑剔么?”何自芳冷笑一声:“亏你还记着我也在这里。还有,你以前叫我何姐,现在叫我名字,这人阔了就是不一样啊。”欧阳昕微笑:“现在我也老了,所以怕把你叫老了。”何自芳继续冷笑:“你这三十岁的人跟我怨老,这不是挤兑我嘛。”说完顿了一下,“好像很久没见过你笑了。”
欧阳昕脸上的笑容更盛:“你都没怎么见过我,哪里知道我笑不笑?”何自芳叹口气,弹弹烟灰:“电视上杂志上还不是见过,你那样的神色,看一眼就能知道了。”
欧阳昕没有接下去,他抬头对小杨说:“把菜全收了重新做吧,我们都没有碰过,有人想吃可以拿去。”小杨迎视他的目光,却忽然看见他眼中晶莹暗闪,隐隐似有水痕,不由一惊。可是他没有理由再停留,只好收了盘子出门。
走出来跟表姐交代要重新做菜,旁边的厨师抱怨起来:“芦蒿已经没有了,怎么办?”表姐皱眉:“他每次来都要吃这个菜,专门交代过你们预留的。”厨师也皱眉:“这不是预留了嘛,谁知道要重做啊。”
表姐只好叹口气:“我去说吧。”小杨急忙拦住:“我去我去。”
他再进去的时候,看见何自芳将放在桌上的那本打印稿也拿起来翻,室内静寂。他对欧阳昕说:“不好意思,芦蒿只留了一份,已经没法儿重做了。”何自芳立即反应:“我不喜欢吃那东西,一股子草根味道,正好。”他刚要离开,欧阳昕叫住他:“跟你们经理交代一声,这次就算了,只是,下次多留一点。如果以后我带其他客人来,要吃的时候可一定不能没有了。”小杨点头离去。
小杨出来跟表姐交代过,把里面情形也讲了一下,表姐拉住他不停问:“你说我哪里比那个何自芳差?”小杨叹口气:“人是要看机遇的,不如你现在进去假装失手泼他一身水,也许有戏说不定。言情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看见表姐开始认真考虑这个建议,小杨大惊失色:“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表姐不为所动,仍在仔细思考,小杨赶紧提供一个缓和点的解决方案:“或者你在这里诅咒何自芳,先赶跑了她你才好过去。”表姐点头称是,开始默默念词。
包厢内的何自芳打了个喷嚏:“有人想我啊。是不是她知道了我在看这些东西,心灵感应了?”欧阳昕一边继续看一边回答:“根本没有心灵感应这回事,我试过好多次了。再说,你怎么就敢确定这是她写的?”
他抬起头来,恢复了平常的冷淡面孔,正色看着何自芳。
何自芳显然是不惧他,笑一笑:“你觉得呢?”
欧阳昕低头,沉吟一下:“我觉得是。好多两个人才知道的细节,不是她写的,谁也写不出。”他呵地一笑:“没想到我在她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她还真把我当孩子,谁都知道天底下最长不大的其实是她自己。这个小傻瓜,还整天觉得自己聪明得不得了……”他的面色温柔起来。
何自芳很专业地打断他的柔情:“我也觉得是她写的。因为我对她的文笔很了解,不过当中有些过渡的痕迹不是很自然,要么就是太匆忙了,要么……”她犹疑着没说出后面的话。
欧阳昕听出了她话中的担忧,追问下去:“什么?”
何自芳敲着面前的稿子开口:“你不觉得很古怪吗?她怎么会把稿子投到我们杂志,还不告诉我?她要是想避开我,自然就不会投到这里来,要是想发表,就该直接找我。这样弄到最后反正还是到我手里。而且,最重要的是,沈倾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私生活写出来的人,以我对她多年的了解,她最忌讳这样做。所以我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文中多处衔接生硬,会不会是别人后来加上去的?我有点担心这原本是她的日记,被人整理出来了。她那脾气,要是没什么事,会允许别人碰她的日记?”
欧阳昕面色已经铁青:“你是说她可能遇到了什么不测?”
自芳不置可否:“我们跟这个投稿的人联系过,可是再没回信,电话也没人接。不过,我们倒是有她的地址,投稿时必须填的。”自芳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纸片:“我打电话给医疗界的朋友问过,这个好像确实是那家医院所在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