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必须烧的东西都放好后,再观察观察有没有缝隙,可以见缝插针地放下点小物件,什么陶梳啊,小盒子小盘子啊,香插啊,小风铃啊之类的。最后,架子的最底层,挨着地的部分,是放陶砖的。陶砖全是用模件浇浆做的,每块都是二十五厘米长,十厘米宽,十厘米厚,稍微放干一点后,用直径25厘米左右的竹管在中心插两个洞,掏出洞中的泥巴。何田家木屋里的火炉和烟囱就是用这种空心陶砖盖的。由于砖头厚实又中空,具有很好的耐热性,加热之后会缓慢地释放热量,在寒冷的冬天,能让一整个夜晚都保持暖和。在森林中,陶砖并不是最佳的建筑材料,木材才是。陶砖盖的墙面,在严寒时很容易出现变形,裂缝。如果是地上不太高的建筑还好,如果是地下的,绝对不行。何田烧陶砖,是想做一个升起的苗圃。冻土季节开始后,如果是种在升起的苗圃里,作物就还能再存活一两周时间。要是能再给苗圃加个保暖的盖子,比如弄个篱笆,盖上草帘子,就能让里面的植物再多活一两周。这么一来,植物能多出近一个月的生长期。别小看这一个月。如果能多长四周,核桃大小的土豆就能长到拳头大小。挖池塘时挖出的土还有很多,所以她和易弦商量之后,决定再烧些陶砖,用来做一个围栏,里面放上土,四边架起竹篱笆。陶砖所用的陶土就不用淘洗那么多次了,筛过之后,放进洗衣机的备用桶中,加上水、沙子和草木灰,让大米推个半个小时,就能用了。空心陶砖用来做花池苗圃是很合适的,既能保持土壤的温度,还透气,还能将多余水分析出。要拆卸、扩建也都很容易。陶器工坊里有一辆小独轮木车,把陶坯一车一车运到陶窑,摆好,再把木车一车一车运过去,按照大小相间的规律摆好,然后,用残旧的陶砖封好窑,只留一个进火口,就可以开始烧了。进火口上挂着一块沉甸甸的铁板,用一根粗麻绳拉着,等窑炉内的火彻底烧旺后,每隔一会儿,就得往里面添柴。添木柴时要观察炉火的颜色,直到炉火呈现明亮的橙色,看了几秒钟后闭上眼睛,眼前还留着那种颜色的残相——这就说明炉火的温度已经接近一千度了。这时,就要非常小心。从现在开始,不管是狂风还是暴雨,打雷闪电,都不能停下,要一直加柴,让炉火保持这个温度。如果炉内温度降低,那这一炉的陶器可能都完蛋了,打开窑的时候也许还是完整的,一拿出来,就会“啪”地碎成两半。烧窑这三天,何田和易弦几乎全天守在炉边。只在晚上轮换着睡一会儿,实在太累了,就在窑棚下面搭的临时床上躺一会儿。加柴、劈柴,往炉子里投入柴火时要一个人拉起铁板另一个人快速用铁钳架起木柴放进去,柴要尽量放得靠里。每次加柴,脸上、手臂上的毛孔都是灼热的,流出的汗瞬间被烤干。这几天,在两人的睡梦中,梦到的也是不停在添柴、劈柴、运柴火过去,梦境一直是橙红色的。到了动物饼干既然重新活过来了,那就还要继续干活儿。在夏天,山民、猎人、农夫有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作。他们在和时间赛跑,如果能在冬天来临前收集足够的食物,就有更多机会生存下来。何田和易弦带着小麦,划上小船,去河上捞网,又划到支流河道提起鱼笼和树枝陷阱。也许是因为上次在鱼笼里投入了蝲蛄尸体作为诱饵,有一个鱼笼捕到了十几只虾,每只都有手掌长。把鱼获带回家,他们还要再次划船到湿地和池塘边去收割草料,采集浆果。桑树的叶子也可以再采一些。这次不光需要嫩叶子,还需要墨绿的老叶子。不然,很快就没“厕纸”用了。老桑叶放在阴凉处阴干后,叶片依然保持一定的柔软,是极佳的厕纸替代品。另一种合适的叶子是蓖麻叶。蓖麻矮矮的,开花后结出的果实很可爱,像个扁扁的折纸小灯笼,每个褶皱里都藏着蓖麻种子。趁小果实还是绿色时采下来,剥出嫩嫩的白色的籽,放入口中细嚼,有淡淡清香,味道很难形容,有点像是水分更多、切碎了的新鲜核桃仁。它们是在寻找蓖麻叶时的额外福利。蓖麻叶能长得像小盘子那么大,但是并非越大越好用,大叶子的经络更粗,很容易就撕破了,巴掌大小的叶子是最合适。如果家附近没有桑叶蓖麻叶或者其他合适的树叶,那就要发挥想象力了。有些人家的厕所中会挂着几块不同颜色的布,一人一色,用完清洗。有些人家的厕所则更加复古,推门进去,墙上挂着厕筹——就是一片打磨光滑的竹片,或是一根树枝,甚至还有人家挂麻绳的。如果要讲究一些,可以费些时间造纸。何田家也有一套造纸的工具。把桑叶、麻叶和绒草,棉绒等等浸泡软了,用搅拌机搅成浆,倒入大盆子中,用两个木框夹上一层竹篾编的筛网,或者极细的竹帘子,沉进盆子中,来回摇晃,捞起来,网上就覆盖了一层纸浆,把纸浆和筛网取下来,等纸浆中的水分流出之后轻轻揭起筛网,纸浆晾干后,就做成纸了。要让纸更柔软,在八成干的时候用在炉子边上烤烫的烫斗大力熨烫,纸张就变得平整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