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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页(第1页)

随即转身离开,直到门在他身后关上,我看了眼斐特拉曼手里的那包东西:“是什么?”他没吭声,只将那包东西随手丢到了桌子上。东西并没有包得很紧,落到桌子上的一瞬随即就散了开了,原来是一摞文件,还夹杂着不少打印出来的相片。有几张落到了地上,我推开斐特拉曼的手走了过去,从地上拾起一张看了看,随即一呆。因为我在照片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很熟悉,因为几天前我才在上海的街头跟他有过一番追逐战。可是这张照片的年代却是1939。1939年36号坑墓的挖掘现场照片,为什么伊甸园会出现在那里面……☆、再次回到长沙,天阴有点雾蒙蒙的,气温很低,冷得让我几乎感觉不到骨头里钻出来的疼痛。小钱说,照片上那个几乎和伊甸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叫易登,他是当年失踪的两名法国探险者之一。但他并不是法国人,他只是在法国斯特拉斯堡拿的学位,之后在卢浮宫博物馆从事研究工作,一直到他失踪。但就算是联邦调查局的人也没能查到易登的国籍,他证件上写着玻利维亚,但那证件后来被确认为是假的,以当时的技术来说伪造得很高明的一份假证件。而他也并不像是南美洲人,小钱说如果光看长相的话,他可能更接近雅利安人种一些。至于卢浮宫那边,小钱说他们对于这种几十年前的工作人员所保留下来的档案不多,易登的资料尤其少,大部分都是些研究论文和笔记。此外,他流传在外的照片也极少,除了证件和那张挖掘现场里拍的,没能再找到任何一张他在其它场合所拍的照片。看上去似乎是个谜一样的人物,根据卢浮宫提供的资料来看,他的性格也相当孤僻,几乎独来独往的一个人,不知怎的却和一同失踪的那名法国人走得很近。1939年他能得以加入那支考古队,似乎也是因为那名法国人牵的线,而他的专长是非洲象形文字,这对于那支考古队来说无疑是相当有价值的,因而虽然当时他所能提供的私人资料少之又少,队伍还是破例吸纳了他。有意思的是,易登在英语里的意思就是伊甸园。所以有那么一小会儿,我感觉易登和伊甸园之前是有某种联系的。同名可能是巧合,但两个长得几乎完全一样的人有着相同的名字,这就很难再说是某种巧合了。因此我想,他们会不会也许是祖孙俩?这么一来,似乎也就间接解释了为什么伊甸园会让我替他寻找斐特拉曼的坟墓,因为易登是由于参与挖掘了那座墓,所以导致的失踪。但这念头没多久就被后来小钱的进一步说法给否定了。他说易登没有婚姻史。没有婚姻史,没有子女,哪怕领养的也没有。既然这样,怎么会有孙子。甚至这个人连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属都没有。小钱说,无论是学校资料还是博物馆的资料,易登的家庭成员一栏里始终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文件里提到过他的家人。易登是个孤儿,一个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孤儿。这样一来,显然两个人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那么伊甸园让我给他找斐特拉曼坟墓的动机,又成了一团似是而非的迷雾。或者也不排除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种可能性在我脑子里逗留过短短一瞬,但很快被我自己否定。那就是伊甸园这个人会不会同斐特拉曼一样,具有不死之身。当时他和另一名法国人一起失踪之后,也许他确实是死了,之后,同斐特拉曼一样,他又被某种力量复活给复活,醒在了几十年后的现在。但后来细想,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古埃及制造了那么多木乃伊,成功被复活的恐怕只有斐特拉曼一个。神不会这样无限度地让人为所欲为,不然,这地球只怕早就被无限复活的人给占满了,生育这项功能,于是也就成了多余。车到长沙博物馆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雨,湿嗒嗒的让气温又下降了几度,下车的时候身上的疼痛又开始发作了起来,我嚼了几粒止痛片,勾着斐特拉曼的手腕朝大楼左手方向走了过去。这地方一切都和我记忆当中没太大变化,所以虽然十多年没有来过,仍是很容易地找到了当年那扇父亲带我走过数次的小门。门开右手就是一道狭窄的木楼梯,上世纪六十年代搭的,古朴厚重,踩上去一阵阵吱吱嘎嘎的响声,依稀能闻到一股特殊的纸张混合着防腐药水的味道,无比熟悉,熟悉得让人心里头隐隐有点发慌。“找谁?”刚上了两节楼梯,听见有人问我。回头看原来是保安。“我找王教授。”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又朝我身边的斐特拉曼看了看。“王建清?”“是的,王建清。”“有访客单吗。”“没有,他是我爸爸的同事。”“你爸爸的同事?”他又仔细朝我看了一眼,目光有些犹疑。我走下楼梯给他让出一条道:“不如你帮我先去问问他?就说艾清源的女儿来了,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个面。”他点了下头,蹬蹬蹬几步上了楼,一边还朝下看了我几眼,好似我会趁机搞什么鬼。我当作没看见,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搓了搓疼痛的身体,听见脚步声目光落到斐特拉曼身上,他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慢慢踱着步,一边看着墙上的馆所简介和照片。“我爸爸以前在这里工作,小时候这里就像我半个家。”“他做什么的,和你一样?”斐特拉曼似乎对那些青铜的器皿照片有点兴趣,站在镜框前细看着,一边问我。“不是。”我笑笑。“他是保护这些东西的,我则是贩卖这些东西的。”他回头朝我看了一眼:“没什么不同。”“哦?”“无论保护还是贩卖,你们都让它们离开了它们的主人。”我怔了怔。似乎很久以来我都快忘了这男人的本质存在,此时经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也是件文物,因而,这种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最有种难以言明的力度。“但也正因为此,才让后来的人可以了解这些东西属于它们年代的那些历史。”想了想,我回答。他嘴角牵了牵,一种不置可否的神情。“历史?已经过去的东西,何必再去牵挂。”“你不是也在牵挂么,三千年前的那些是是非非,还有那些……”想说‘那些人’,但在看到他微变的神色后我迅速闭了嘴。这种时候,我断不会去让我俩之间好容易建造起来的略微平和的局面被打破,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是系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对立对于谁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他可能没有这点意识,我则必须用心维持,因为我不想死。“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斐特拉曼。”过了片刻,我转移话题对他道。“既然你的坟墓几十年前就被挖掘开了,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你没有复活?”“那个时候我在什么地方。”将目光从一张青铜方鼎的图片上移开,他问我。我想了想,把小钱那天在饭馆里对我说的故事快速从头到尾又理了一遍。然后发觉,似乎确实存在着一个被我当时忽略了的问题,那就是39年那支考古队的挖掘工作只进展到炸开了通往地宫内室的隐性墙壁为止,之后就因为连续出事而导致了工程的进展,所以他们连斐特拉曼的棺椁都还没见过。倒是通过石壁的裂口窥见了他的陪葬品,那些陪葬品在老默罕默德发现的时候,似乎已经完全被搬空了,除了保留在斐特拉曼身上的部分残缺金饰,一件也没有留下。这么说,是不是还存在着另一批盗墓者?“你想到什么了?”见我半天没吭声,斐特拉曼走到我身边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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