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大家转移到茶室,继续聊天。
茶室空间更窄,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有意,把陆观野旁边的位置留给晚渔,六个人腿都长,在桌下不可避免地挨到一起,陆观野坐得放松,晚渔坐得局促,话都变少了。
地暖太热,茶水太烫,或是日本酒的后劲厉害,没过多久,晚渔就坐立难安,想出去透气。
他站起来,对面的邵梁刚好也站起来,两人对视间都愣了愣,默契地出去抽烟醒酒。
廊下有暖灯,也不是很冷,背后是温暖热闹的房间,面前纷飞的雪遮住了黑暗中的雪山,只能想象出大概的轮廓。
两人站定,各自点烟。
晚渔先忍不住了,问邵梁:“你这样,不觉得伤心吗?”
邵梁反问:“你呢?伤心吗?”
晚渔苦笑,说:“还可以,有一点煎熬。”
邵梁说:“差不多。十几年前还会伤心之类,现在快习惯了。”
晚渔说:“我情况复杂。”
邵梁顺着他的话,问:“哪里复杂?”
晚渔说:“以前的电影剧本,说暗恋一个人会觉得自卑,我从来不在意,以为是编剧乱写,现在懂了一些。”
邵梁又笑,说:“我还以为你是明恋呢。大明星都能自卑,让我们普通人还怎么活?”
晚渔沮丧道:“他很很优秀的,工作稳定,财富自由,精神上也很富足,作为成年人,很完整很自洽了。而我心胸狭隘,误解他、伤害他。他以前可能对我有点喜欢,但现在不好说,我有时候感觉,没有我更好,他更舒心。”
邵梁想了想,说:“他缺什么,你给他什么就好,不是很明显吗?这么完美的人,有且只有一点遗憾,那点遗憾是以前被你拒绝。”
邵梁面对沉默的山脉,平静道:“起码他喜欢过你,你的赢面很大了。”
晚渔想问,那你呢?
但他转念一想,宋梓谦早就断言,邵梁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宋梓谦一贯喜欢和他一样外向的、热情的、张扬的、帅气的,喜欢冲动刺激、好聚好散。
可邵梁是沉默的、内敛的、循规蹈矩的,太温吞、太熟悉、太没有新鲜感。
关于这一点,邵梁肯定体会更深。
邵梁也够人精,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主动解释说:“我又是另一种情况。最好不要像我这样,拖得越久,越没有希望了。”
邵梁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张房卡,在手指间夹着,说:“宋梓谦让我给你的,陆观野房间的门卡,你要不要?”
晚渔耳朵尖红了,摆了摆手,道:“不要。我要这个干嘛?我可是正经人。”
邵梁笑着哦了一声,说:“我跟他打赌说你不要。我赢了。”
邵梁却没有把房卡收起来,反而走近了一步,眼疾手快地把卡塞到晚渔裤子口袋里,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又退后一大步,说:“麻烦替我还给宋梓谦。我暂时不太想见他了。谢谢。”
输赢不定
两人抽完了烟,醒了醒神,回到茶室,邵梁进门就说晚上还有一个会要开,先走一步,大家玩得开心,明天再见。
邵梁把大衣挂在臂弯,拉开移门,恍然大悟一样,回头道:“小鱼,外头下雪,你没带伞,要跟我一起走吗?”
邵梁似笑非笑的表情,故意搞得很暧昧的样子,显然是在捉弄他,晚渔暗暗把他和宋梓谦拿他打赌的事一起记上,来日方长,等着看他们好戏,道:“不用。”
宋梓谦补充道:“晚些雪更大,当心回不去。”
他住在外面的院子是躲清净,邵梁是为了在安静处办公,除此之外,其他人都住酒店主楼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