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滩逛了一会儿,陈至谦带着樊琪去买了桂花糕条头糕,樊琪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吃着糯叽叽的条头糕。陈至谦骑车去一家隐藏在小弄堂里的店铺,买了香烛和叠好的锡箔元宝。回到家里,他拿了一把剪刀和樊琪去园子的池子边剪了几支梅花和腊梅,在到房前剪下含苞待放的牡丹,拿了昨夜喝空的两个玻璃瓶灌了水,把花给插了。临近中午,现在陈钦贤借了车子回来,一家子和司机师傅一起去饭店吃了饭,往青浦去。那些年过了之后,政府核实了陈家父女在抗战中的功绩,有意要将两人的骨灰迁入烈士陵园,陈钦贤拒绝了,他相信姆妈还是愿意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别看不过三十几公里的路,在没有高速和高架的年代用了一个半小时。陈钦贤带着小夫妻俩到了祖父母和妈妈的墓前,他拿出抹布递给儿子,父子俩擦拭了墓碑。樊琪把水果和糕点放在墓前,又给两个墓分别放上一瓶家里摘的鲜花。陈钦贤点了香烛,站在墓前看着陈婉音的墓碑:“姆妈、奶奶、爷爷,阿谦和琪琪回来看你们了,两个小家伙把港城的繁园收回来了,繁园拆了。≈34;樊琪打开袋子把元宝一张一张展开放在盆里烧:≈34;太爷爷太奶奶和奶奶都是超级厉害的实业家,肯定不缺这点元宝,不过子孙孝敬的,你们肯定很开心。≈34;陈至谦听着媳妇儿叨叨,从袋子里拿出几张照片:“奶奶,繁园是琪琪和我挣钱之后光明正大地买回来的,我们把它拆了,这是照片,您看看。≈34;照片点燃,在盆里燃烧,一阵风吹过,将盆里的一片照片残存的一角卷起轻轻贴在了陈至谦的脸上,之后像蝴蝶一样飞舞,慢慢消失不见。≈34;这是奶奶在吻你!≈34;樊琪说。陈至谦看着那一小片纸片飞舞的方向:“嗯。”扫墓回来,已经不早了,陈钦贤因为处于寒假期间,只要管外面参与的工程设计,学校里的事务很少,一样学生放假,做医生的薛晓静依然忙得飞起,今天是手术日,顺利的话晚上六点半可以到家,不顺利七八点都有。≈gt;小夫妻俩刚刚上楼,就听见木楼梯的响声,房间门被敲响,陈至谦说:“阿哥,进来!”樊珣的脑袋探进来,鬼鬼祟崇地招手,陈至谦指了指自己,樊珣说:“你出来呀!”陈至谦出去问:“考虑好了。”樊珣勾住他的肩膀:“那东西是好用,给我带点回来。”“什么东西?”陈至谦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樊珣推了一下他的脑袋:“跟我装?就是昨天琪琪给瑛瑛的东西。”他不提起还好,一提起想起自己昨天看到那惨绿的景象,陈至谦推了一把自家哥哥:“被姆妈拿走了,我自己都没有了。≈34;“回去给我买,晓得吧!”樊珣拿出大哥的架势来,偏偏让自家弟弟兼妹夫买这玩意儿。“晓得了。”陈至谦拉着他去阳台上,“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樊珣扑在阳台上:“我今天问过我师傅了,他说要是我出来,他也出来,我们都可以的。”听他这么说陈至谦开心:≈34;行,资金这方面你不要担心,我们俩会给你解决。≈34;“你先去外婆家,等你回来再说。”樊珣又把话题转到那个东西上,“你买了怎么给我拿过来,邮寄包裹的话……≈34;陈至谦没好气地说:“我让航空公司的人给你带过来。”这下樊珣高兴了,他开心地转过头,却见自家妹子站在那里问:“阿哥,你们在说什么?”樊珣被妹妹问得不好意思,利用哥哥的特权赏了妹子一个爆栗:“没什么,我走了。”樊琪跟陈至谦下楼,始作俑者薛晓静回来了,樊珣见到薛晓静:“婶婶,我走了啊!”她还一脸疑惑地进来:“阿珣,怎么匆匆忙忙来,匆匆忙忙走的啦?”“阿哥跟我说他跟他师傅商量过了,说是可以自己做。”陈至谦进去帮爸爸端菜出来。薛晓静去洗了手:“你们先吃,我又定不了时间的。”≈34;没事,一共回来才几天,陪姆妈一起吃才开心。≈34;樊琪给大家盛饭。“今天最后一台手术比较难,一个病人,孩子才五岁,得了子宫癌,我要是能帮她清扫的尽量清扫干净。作孽啊!”薛晓静叹气。一家人正在吃饭,一个电话过来,陈钦贤过去接电话:“晓静,医院来的。”br≈gt;薛晓静放下筷子,跑过去:“晓得了,我马上过来。”“你们自己吃,急诊来了一个病人,我去医院。”薛晓静推着自行车匆匆忙忙地走了。吃过晚饭,陈至谦和樊琪一起洗了碗,上楼去,到九点左右,听见楼下开门,樊琪以为是薛晓静回来了:“姆妈刚才都没吃两口饭,我下去给她下面条。”走到楼下,看见陈钦贤要出门,她问:“爸爸,你干什么去啊?”“你们先睡吧!我去医院等你姆妈,晚上一个人走不安全。”樊琪上楼去,两人睡了,模模糊糊之间听见楼下有动静,又听见楼上有动静,也不至少爸爸姆妈几点回来的。因为约好了打算去舅舅家吃饭,所以要赶早上的,两人五点多就起床了。下楼去,薛晓静已经在晾衣服了,而陈钦贤提了篮子从外头进来:“囡囡,来吃刚刚炸起来的油条,还有我打了半锅子豆腐花。≈34;陈钦贤从篮子里拿了铝锅出来,铝锅里是放了紫菜虾皮的豆花,他进去拿了碗:“这个大饼,做得很薄,夹油条吃老香的。”樊琪转头叫:≈34;姆妈,吃早饭了。≈34;
“来了。”薛晓静拿着塑料盆进来,过来吃早饭,樊琪问她:“您昨天几点回家的?”≈34;十点钟就回来了,卵巢囊肿蒂扭转的手术,比较简单的。≈34;吃过早饭才六点出头,他们出门,薛晓静也拎着包出门,站在门口等出租车过来的樊琪见薛晓静走路快得像风。樊琪和陈至谦坐出租到码头,等轮渡,坐出租一个小时,等轮渡坐轮渡一个半小时,上岛的时候已经九点出头了。陈至谦跟樊琪说:“小舅舅来了!”他带着樊琪走到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面前:≈34;小舅舅。≈34;原主记忆里大舅舅还有特点,小舅舅记忆很淡薄,要不是今天跟着陈至谦过来,估计在路上她未必能认出来:“小舅舅。”“走,我们回去。”舅舅接过樊琪手里的行李。两人过去,舅舅开的是一辆手扶拖拉机。陈至谦先跳上了后拖斗,伸手给樊琪,樊琪上去,拖斗里放着两捆稻草,上面铺了雪白干净的毛巾。这大概是小舅舅能做到最好的了,小舅舅说:“我们回家了啊!”一路上拖拉机“噗噗噗”从不大的县城往郊外去,矿渣路坑坑洼洼,陈至谦一只手抓住栏板,一只手揽住樊琪。樊琪新奇地看着两侧,看见前头村庄有棵大树:“那个鸟窝好大!”“那是老鹰的窝。”小舅舅在前面说。“前面有好多牛啊!”樊琪看见田间三三两两的水牛。虽然这些上辈子旅游的时候也都见过,但是作为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依然觉得新鲜,如此一来路上,路上一点都不闷,个把小时也就进村了。拖拉机停在生产队的打谷场上,陈至谦先下来,把樊琪半抱了下拖拉机。一个中年阿姨走过来:“阿兴,港城外甥接回来了?”陈至谦:“永福舅妈。”樊琪不认识这是谁,反正陈至谦怎么叫,她也怎么叫:“永福舅妈好。”≈34;阿三妹家的小姑娘长得跟天仙一样。阿谦我也快认不出了。你好几年没来了吧?≈34;小舅舅说:“瞎说八说,我阿哥检查出来不好,还是阿谦特地跑来,给我阿哥做思想工作,让我阿哥去港城开刀的呢!≈34;“那次我没见到,阿谦来了就走了呀!”樊琪跟在陈至谦身后走在田间小道上,一路上舅舅、婊婊、舅妈、阿婆、阿公叫进去,快到舅舅家,穿着蓝色土布衫,头上包着头巾的外婆身后是大舅妈陪着。还有一段路,陈至谦:≈34;外婆!≈34;外婆年纪要比奶奶大很多,小时候裹过脚,走路不方便,大舅妈搀着她往前走,老太太明显眼睛不好了,一直在仔细看,陈至谦带着樊琪到老太太面前,樊琪:“外婆。”老太太仰头仔细看:“伲囡囡来了。”樊琪问:“大舅舅呢?”≈34;给后边你阿根舅舅家杀羊!≈34;陈至谦说:“把东西放了,带你去看杀羊。”≈34;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的啦?≈34;≈34;这是过年的年味儿。≈34;樊琪被这个神经病拖过去看见大舅舅把一头羊给挂在了树上,正在剥羊皮,樊琪转身不看。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阿二,叫你娘子吃瓜子了。”陈至谦戳了戳她说:“阿根舅妈给你送瓜子来了。”樊琪转过身,一个朴实的农妇拿了一条长凳放下,把一盘炒好的南瓜子放到了凳子上,看见樊琪有点不好意思,问陈至谦:“阿二,你娘子叫什么名字。”≈34;琪琪。≈34;“琪琪,坐啊!吃瓜子哦!”樊琪这才明白,“阿二”是叫陈至谦,她总算理解了为什么原主觉得听不懂这里的话,她也听不懂啊!“阿根舅妈,谢谢哦!”樊琪坐下,陈至谦拿了一把瓜子放她手里,她嗑了一颗,壳子不晓得吐哪里。阿根舅妈说:“吐地上,等下我来扫。”樊琪往陈至谦那里看去,陈至谦就是磕了扔地上,那她也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