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一身破布衣裳,被撕扯得衣不蔽体,披头散发,脸上好几道血红色的手指印,抱住范大黑的大腿,哀嚎着朝范锡程拼命的磕头求饶,知道赵无忌今日真要被活活打死,都没处说理去。
瘦弱的少女也是披头散乱,嚎着扑在赵无忌的身上,死死抱住自己的弟弟不肯松手,生怕范大黑他们再下狠手,当场就要了赵无忌的性命。
看到范大黑伸手要去扯那少女的头发,韩谦拽住他的胳膊,喝道:“住手!范大黑,你给我住手!”
范大黑到底顾及韩谦的身份,没敢将他甩开,赤红着眼退到一旁。
范大黑与范武成都是范锡程的养子,范武成被杀,范大黑被喝止住,其他家兵也都悻悻的退到一旁。
“兔子急了还咬人,范武成入室强夺猎物,还要将人赶出田庄,是谁给他的胆子?是谁让他入室行盗匪之事的?”韩谦将赵家父子等人挡在身后,转身盯着山庄的家兵,将早就想好的说辞,厉声质问出来。
“七公子!武成也是对少主忠心耿耿!”范锡程没想到韩谦这时候竟然将责任全部推到范武成的头上,彻头彻尾的去袒护一个对韩家无足轻重的佃户,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愤恨,压着嗓子叫道。
韩谦这时候看到范武成趴在屋里的一滩血迹之中,一支箭穿胸而出,黑黢黢的铁箭头穿透革甲露出来,韩谦暗感赵无忌应该是在屋里开弓射箭,在这么近的距离射穿革甲、箭头穿胸而出,臂力及反应速度真是惊人啊,也无愧昨天将黑云弓相送,果然没有叫自己失望啊。
韩谦转回身来,目光灼灼的盯住范锡程,冷冷一笑。
韩谦也想不明白范武成怎么就跟姚惜水以及晚红楼有勾结,但定然是昨日夜里听他故意说起要招揽赵家父子,范武成才中计,迫切要将这家人赶出田庄的。
这背后的曲折,他也没有办法跟范锡程、范大黑他们解释清楚,而他对日后将出卖他的家兵犹存怨恨,这一刻更要跟范锡程针锋相对下去,将赵无忌保下来。
“我昨天就有言在先,佃户在后山所猎之物,上缴山庄一半即可,这话我当着赵阔说得清清楚楚,当着你范锡程以及诸多家兵,也都说得清清楚楚。我在这里再问范锡程你一句,这山庄是你范锡程家的,还是我韩家的,我的话当不得半点数吗?”
韩谦寸步不让的盯着范锡程,厉声质问道,
“我现在倒想问问范锡程你,范武成持械闯门、强夺猎物、驱赶佃户,是不是你的授意,是不是你一心要将我韩家的秋湖山别院变成你范家的?”
“你……”范锡程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韩谦口舌竟然变得如此厉害,将这么大的一口黑锅直接扣到他的头上来,还令他百口莫辩。
“赵阔,我问问你们,你们到底是我韩家的家兵,还是范锡程的家兵?”韩谦盯住赵阔等家兵,厉声质问道。
赵阔等人迟疑起来,面面相觑。
这些家兵对韩谦这个少主,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但是昨天夜里在饭堂闹了那出之后,范武成大清晨还拿着刀械闯上门,要将赵老倌一家从田庄赶出去,细想下来,少主韩谦的话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他们在韩家好不容易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家小也都是韩家的奴婢,虽然他们对范锡程是服气,但韩道勋才是家主,待他们恩情也更重,他们还不想卷入这种勾结起来篡夺田产的是非之中。
“范武成持械闯门被杀,这事需报官处置,咱韩家不能用私刑杀人!”
韩谦继续义正辞严的说道,
“赵阔你领人看住这里,莫要叫赵无忌逃了,但也绝不许私刑殴打,有害我爹爹的声威,要不然的话,休怪我韩家铁面无私,将你们也一起绑送官衙治罪!”
说到这里,韩谦又朝围观的佃户拱手说道,“还请哪位腿脚快的,去请里正过来主持公道。”
韩道勋在此地购置田庄还不到一年,家兵及家小都要算是韩家的奴婢,都是随韩道勋从异地迁来,佃户则都是雇用当地的无地农民,多少会有利益冲突,而范锡程此前禁佃户进后山砍伐薪柴、渔猎野物,就闹出不少矛盾。
然而,不管怎么说,韩家伸出根小拇指都要比普通人的大腿粗,范锡程等家兵又是武艺高强、兵甲俱全、如狼似虎的悍兵,佃户平时被管束得再严厉,心里有怨气也不敢撒出来的。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被送到山庄苦读的少主,竟然是一个如此“通情达理”、“不偏不倚”的公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