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一早问个清楚。严驭呼吸都快停止了……两步跨过去,揽过纪隶拥在怀里。“驭哥,我没事。”纪隶疲惫不堪的把全身重量放在他身上,“你怎么知道的?”“高丰……”热水顺着头顶往下浇,严驭还是感受不到热度,幸好,怀中的人还在。“呼~”纪隶抱住他,出了口重气,“我不想告诉你的,不是什么大事,装的我好辛苦哪,怪不得演员工资那么高。”严驭救他整个晚上,严驭都紧紧搂着纪隶,没有半分松懈,感受着,背部的手掌一下下滑过,无声的安抚,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脏跳动声,获取短暂而麻痹自我的心安。不是失眠,是根本不想入睡。又是一个清晨,纪隶像往常一样,懒散地推着严驭起床:“驭哥,我饿了,想喝点粥。”“嗯。”严驭支起上半身,牵着他的手不愿意松开,“跟我一起去厨房。”“要不要这么黏人。”纪隶嘴里说着,还是跟严驭去了厨房。严驭熟练的淘米煮粥,纪隶帮不上忙,把一个个调味罐拿起来看,感叹:“如果不尝我都分不清盐和糖。”“我做饭,你不用分清。”严驭看向不见疲惫的纪隶。“早点认识你该有多好,”纪隶说,“总感觉浪费了好多年的人生。”纪隶无意说出的一句话,让严驭流畅的动作停下,一言不发地盯着锅里的米。“快点快点快点,我饿了!”纪隶催促道。吃过早饭,如昨晚所言,两人到了医院,卢思月似乎早有准备,稍有不忍地说:“严驭已经都知道了?”纪隶坐在凳上,拍拍严驭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都知道了,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吧。”“……”卢思月停了停,“严驭你可以出去一会儿吗,我想单独和纪隶聊聊。”严驭紧张起来:“你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能接受。”纪隶真不像来看病的,不知是假装放松还是真的不在意,他像是在观摩旁人的路人,最需要安慰的他,却时时注意严驭的想法。“胃癌晚期,也有很多种情况,不见得纪隶的就是最坏的。”卢思月低垂着眼,“现在可以用化疗,实不相瞒可能没用,副作用也很大。我知道你们的性格,我不想给你们无谓的希望。”严驭瞪大眼睛,一时不知从何开口。“意思就是有的医咯?”纪隶笑了笑。“嗯,如果化疗效果好的话就可以进行手术,”卢思月在电脑上为纪隶打药单,“我先给你开点药,然后我要好好想想化疗方案,有希望,不要放弃。”“驭哥,”纪隶抬起头,眼睛笑成月牙形,“没事儿的,和感冒一个道理,按时吃药治疗,就能恢复。”严驭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没用,什么都不会,什么话都不会说,甚至还需要纪隶的安慰。真的太难受了。严驭揉揉他的发顶:“嗯,很快就会好。”“公共场合,注意。”卢思月冷不丁一句话让气氛不那么沉重。卢思月忙了好久,把药方配齐。拿了药后,纪隶食指屈起提着药口袋,痛苦地说:“好多瓶瓶罐罐,一天三顿都要吃,我光吃这些都得直接饱了。”从医院走出来,路上的行人不算少,严驭旁若无人的握着纪隶的手:“去超市买糖吧,吃药就没那么苦了。”“我不喜欢吃糖,”纪隶走在他旁边,同样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眼光,“你多亲我,药就没那么难吃了。”严驭苦涩的勾勾唇,看着纪隶强撑着笑的苍白脸庞,托起他的下巴,吻下去。日子还是那样过,应了那句老话,不管是什么事,地球都会转,太阳每天东升西落,日夜更替间就完成了一天的使命。严驭现在的重心全在纪隶身上,纪隶却不乐意,总是提醒:“驭哥我不想你每天二十四小时为了我,我真没事的,你得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和以前一样就好。”开始化疗后,纪隶说什么都不让严驭陪着,化疗太痛苦了,一个人痛苦总比两个人痛苦好。两人各退一步,严驭每次都在医院门口等待纪隶完成化疗。太难熬了……严驭站在医院大门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等待熟悉的身影出现。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我?!严驭站的纹丝不动,知道纪隶在受着折磨,心里的痛苦快将他吞没。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是否都有那么一个故事,或者像他一样心里装了一个人?衷心祝愿,大家都能长命百岁,和心爱的人一起长命百岁。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严驭终于忍不住,买了包烟,站在角落抽出一根叼在嘴边,摸摸口袋,恍惚一阵,想起自己根本不会抽烟,随身更不会带打火机。找了个热心的路人,借了个打火机点燃人生第一根烟,味道不算呛人,想试试是不是人们所说的那样神奇,能短暂忘记烦恼。“诶……”透过薄薄的烟雾,纪隶正慢悠悠的从医院大门往这边走。严驭快步迎上,嘴里的烟被纪隶抽走。“抽什么烟呢?本病人闻不得烟味。”纪隶把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骨骼凸显的手,背面青肿,新的输液贴提醒着第二次化疗的完成。第一次化疗结束时,严驭是被卢思月的电话叫上去的。“晕过去了,化疗不是一般人能受的。”卢思月难过地说,“劝不动他,就是不住院。不过住院如果让心情阴郁反而对治疗不好,在你身边他能开心些。”严驭横抱起轻飘飘的纪隶:“情况还好吗?”“刚结束哪里能看得出来。”卢思月说,“不知道怎么形容纪隶了,固执狂,你们分手那阵啊,他身体就被自己折磨的很差劲,不好好爱惜身体的后果!”“可这个后果太严重了……”卢思月在上班期间,不是私下喜欢摄影的可爱女孩。而是个见惯人间冷暖的女医生。此时她忍不住眼底发红,强忍着眼泪。严驭低头看着纪隶静谧的睡颜:“对不起。”“你们都没错吧,我这个旁观者能看清,”卢思月坐回椅子上,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照片,“纪隶太苦了,外婆去世后你就是他的全部。他害怕失去你,更害怕耽误你。”那张照片是他和纪隶的合照,洗成照片后,更加立体美好。“好好对他吧,”卢思月帮他把照片放进兜里,“不管未来怎么样,我尽量帮忙。”第二次化疗,纪隶的状态挺好,惨白脸色恢复了些精神,晚上的饭都吃了两碗。“我觉得我快好了,”纪隶放下碗筷,满足地说,“驭哥,你看我吃了两碗饭,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