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陨?患者症状来看很像医书上记载的鼠疫。”端木初总结自己的想法,得到那人的肯定。“是的,姑娘猜得不错。”说话间,他们已经步出了村子。男子将她们送到了村口,便顿住了脚:“你们二位回去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感染了。”“什么意思?”叶丹砂也听出他话里又蹊跷。端木初却半眯着眼,等着他的后文。果然,那人笑了笑,接着道:“等到这村里最后一个人死去,便将这村子一把火烧了,这样,瘟疫便不会扩散了。”“最后一个人?”端木初蹙眉。“最后一个人便是我!”男子笑道,眉目清朗,虽不是十分俊秀,却清秀有佳。叶丹砂听了他的话不禁上前一步:“你又没有感染,为什么要留在那村子里?”许是动作幅度太大,那遮面的手帕不觉间落了下来。一张沉鱼落雁的容颜顿时呈现在男子面前,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微微一闪,眼里慢慢溢出一丝丝惊艳。“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没有感染?”端木初一句话便打断了那人停在叶丹砂身上的目光。叶丹砂这才发现自己逾越了,急忙退回端木初身边,微微偏头将脸藏在她肩后。只听那人缓缓道:“我祖父留了一些预防染病的药,再加上在下正值壮年,身体健朗免疫力较强。所以多日以来,尚未感染。”“原来如此,原来老前辈已经研制出预防此病的药物了!”端木初恍然,尔后又道:“不知公子能否将那些药,取一些赠我?”男子打量她一番,问道:“莫非姑娘?”未等他说完,端木初只道:“公子还是不要继续留在村里最好,我相信一定有办法能够治好这七日陨,你且不必担心。”男子的目光再次一闪,似乎为眼前这两名女子所震慑住了。她们只不过一介弱女子,如何会有这等救人的决心。反思他自己,只想着带着整个村子的患者,死在大火中,遏制这瘟疫的流传。他犹豫着,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那预防瘟疫的药并不是他祖父所研制的。“倘若又一线希望,你为什么要放弃呢?你祖父之所以不愿意放弃那个患者,不也是不想放弃希望吗?”叶丹砂一句话,便叫那男子定下心来。他愣了愣,点了点头:“好!”回到庙里时,村民都迎了出来。并非是来迎接端木初她们,而是来迎接那个名唤洛华的男子。“洛华啊!你可算是出来了!”一位大娘上前来,却在三步远的地方站住。想来是怕洛华身上沾染了七日陨这病,不敢靠得太近。
叶丹砂抬手搭在洛华肩上,认真的对那位大娘道:“这位公子没有染上恶疾,大家都不用怕。”大家顿时放下心来,步上来将洛华团团围住。殊不知洛华却已经愣在了原地,只为发方才叶丹砂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端木初讶异的却是,这些日子,叶丹砂的性格变了很多。应该说自从她到了翩翩楼,再见她时,已经不再是那个忧愁满面的叶丹砂了。她笑得那般洒脱,性格也豪迈了些许,较之以前,少了几分小家碧玉的内敛,也少了许多顾忌。“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洛华,你爷爷可想到什么办法了?”“是呀,这半个月都过去了,洛老先生可有什么办法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发问,丝毫没注意到洛华逐渐变得悲戚的目光。端木初站在不远的那株杨柳树下,静静倚着树干,若有所思的看向不远处的额洛华。就连肖慕叶走近也毫不知情。肖慕叶打量着她,见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别处,不禁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什么这么出神?”她这才猛的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不明白人世间怎么会有人这么轻视自己的生命。明明可以独自离开村逃出来,却还想要留在那里。”面对死亡,他能够如此冷静,实在是世间少有的人物。“是吗?也许是对世间所有没有任何留恋吧!”肖慕叶缓缓靠近她,斜跨步子,将头搭在端木初肩头,轻轻深呼吸,扬起唇角:“阿初,你身上好香!”端木初微愣,抖了抖肩膀,“你找死啊!那么多人看着呢!”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那人却似是黏在上面不肯挪开。“别动,这些天把我累坏了,让我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吧!”低沉的男音轻轻说道。端木初乖乖的,不再动弹,任由他靠着自己。这几天却是累坏他了,不止他,大家都该累坏了。她想着,轻轻抬起目光,向洛华那方看去,却无意间撞上了叶丹砂的目光。那方,叶丹砂见她抬头,急忙别过头去,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端木初只愣了愣,不晓得方才是不是她自己眼花,仿佛看见叶丹砂的眼中含着一丝痛楚。她更不知道庙中那两扇窗前,同样有两人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又或许,其实一路上他们都在隐忍着,什么也没说。傍晚时分,屋里点着一盏油灯。“啪——”灯芯爆出一声轻响,晚风从窗口吹进,摇晃了窗台上的身影。端木初正仔细研究着洛华交给她的药粉,叶丹砂则在一旁与洛华闲聊。月光洒在这宁静的小村庄,两道身影闪过窗前,端木初抬起头来。目光随着那两道身影看去,只见那女子只着了单薄的衣衫,身体摇摇晃晃的往田间走去。追赶她的男子着一身青衣,想伸手拉住她,似乎又有什么顾忌,迟迟没有动作。端木初支着脑袋看着那两道身影,不禁勾了勾唇角。倘若,顾云安能够敞开心扉,将放在她身上的心思转移到那人身上,兴许他就能发现,其实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喜欢着他。如今,庄纤月已经无家可归,正是需要人陪伴、安慰的时候,他二人呆在一起,其实是最好的!“你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叶丹砂的声音将她惊醒,顿时一脸尴尬。叶丹砂打量着她,顺着她方才一直望着的地方望去,却什么也没看见:“没什么呀!你不会是被鬼迷了心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