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文初,真是难得的女子!弯月悬在明朗的天际,皇宫里不断有侍卫来回巡视着。青苍的老柳树上静静坐着一名男子,身上着了一件宽大的袍子,面容十分俊俏。树梢上挂着一壶清酒,风一吹,酒香远飘。酒香引来了一队侍卫,站在树下喊那树上的人:“是何人这么大胆,在这里喝酒。”树上的男子懒散的坐直身体,垂下双脚,凤眼半启,指尖飞出一枚柳叶,冷冷的擦过方才大声喧哗的那名侍卫的脸颊。他低下头,唇角没有上扬,面容清清冷冷的,格外冷酷。清冷的嗓音道:“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给我滚远一点。”侍卫们这才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容,顿时吓得面色发白。为首的侍卫急忙跪下,道:“原来是大殿下,属下们罪该万死。”余下的一帮侍卫也跟着跪了下来,男子的目光望向天际的半弯明月,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滚!”他只说了这一个字,那帮侍卫便全都退下了。人喝酒,必然是有心事。傅君荖则是心事重重!谁也不知道藏宝图在他的手里,除了那个女人。他要找到那个女人,然后除掉她。今日早朝,皇帝提起了两位皇子的亲事。倘若要娶妃,他当娶谁更好?如今朝中有权有势的大臣也只有丞相与礼部尚书,还有洛大将军。但是,洛将军是皇后的亲兄长,自然是站在皇后那方,他帮的定是二皇子傅清夜,因为傅清夜是皇后的独子。还有丞相,虽然她的原配已故,但终究是皇后的妹妹,虽然现在被逼站在他这方,但是终有一天会背叛自己的。剩下的便是礼部尚书,他与傅清夜走得并不近,想来是有机会拉拢他的。思绪千回百转,他已经轻松饮下了一坛清酒,夜风轻拂,便有一种醉眼朦胧的感觉。就在他深思之际,树下来了一名女子。一名身着蓝衣的女子,秀发柔滑如绸缎,秀眉似柳,双唇红润光泽。傅君荖回神时,方才发现她。目光清冷的扫过她身上,落到更远的地方。“你来做什么?”他问道。树下的女子,微微抬头,以仰望的姿态注视着他,心底渐渐绽放起一缕烟火。终日思君不见君,相思无垠。今日,终于得以相见,她想静静多看几眼,几眼也好。“我问你话,你怎么不答。”陆长依这才回过神来,莞尔一笑,姿容万千。“方才听侍卫们说大殿下独自在此饮酒,所以长依特来看看。”她的声音温柔似水。傅君荖笑笑,手中的酒坛子随意扔在地上,滚落在陆长依的脚边。她弯腰捡起,唇角勾着一抹笑,道:“不知大殿下心里有着怎样的愁绪,要喝这么多酒解愁。”“我问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宫里?”他不答反问。陆长依却是笑着答了他的问题:“今日家父让长依来探望贤妃娘娘,贤妃娘娘留长依宿在宫中。”“哦?你去看我母妃?”他的双眸微微眯着,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是!”她点头,依靠在老柳树的树身上,又问:“长依听说大殿下与二殿下都要纳妃了?”傅君荖没有回话,只是斜躺在树梢上,静静合上了眼帘。陆长依微微抬头瞧了瞧他,微微一笑:“倘若,长依愿意嫁给殿下,殿下愿意娶我吗?”那人悄悄睁眼,目光变得清晰透彻。他仍旧沉默着,陆长依却接着道:“我自小就喜欢殿下,自从第一眼见到殿下。”那年,陆长依八岁,傅君荖十岁。那是他第一次随父皇驾临礼部尚书府上,正巧救了那个爬到高高树上捉鸟的小姑娘。十年而已,那位小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风姿绰约。陆长依还将那时的事记得清清楚楚,她早就用最珍贵的盒子,收起了那段记忆。从那以后,她就盼望着长大,盼望着长大能嫁给他。如今,她终于平平静静地讲出心里的秘密,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她再抬头时,树上的那人似是睡着了。静谧的呼吸,俊秀的身影,清冷的月光,如此美景,实难得见。她移步离开了,身影渐渐在夜色里掩埋。树上的男子轻轻睁开眼,侧头看了看陆长依离开的背影,心底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次日一早,丞相府里便来了一位公公。听闻是来宣旨的,所以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到前院接旨了,自然也包括端木初。这位公公年近半百,看起来资历颇深。端木初等人都跪在地上,等着他打开那道明黄色的圣旨,宣读里面的圣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昨夜二皇子傅清夜与君道,已有皇妃之选,朕欲见之,特宣入宫。钦此!”公公念完圣旨,便将其合上,问道:“不知丞相大人的千金在何处,还请令千金与本公公走一趟。”丞相这才站起身来,一旁的文清浅已经上前了一步,行了一礼:“回公公,小女正是丞相千金文清浅。”看得出,她是格外的高兴。也是,皇妃啊!也不是谁都能当上皇妃的。那位公公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里流出一丝失望之色,问丞相道:“这就是丞相大人的千金?”虽然姿色不错,但是也算不上倾国倾城吧!似乎与二殿下说的并不相符。文丞相点头,回道:“这正是老臣之女,文清浅。”“文清浅?”公公蹙起了淡薄的眉头,尖细的嗓音不禁高了几个分贝。尔后,他又问:“莫非丞相没有一个名叫文初的女儿?”听了此话,文丞相愣住了,文清浅也是一愣,就连端木初也是惊了一惊。文初?那不是她自己吗?文丞相侧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一旁的端木初,犹豫了半晌,将她拉到了身边,对公公道:“有,这是老臣的义女,名叫文初。”公公的目光随即落到端木初身上,不耐的道:“把头抬起来,让本公公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