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十二指山,因为是唐句将她从皇宫里救走的,她与唐句没有关系,就算有也只能说是救命恩人的关系;至于进宫刺杀皇帝,那本就是她一直以来的目的,与唐句没有关系。可这些话,她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眼前的人是当今的大皇子,是皇帝的长子,于他而言,端木初应该是个威胁才对。“你为什么要救我?”她问道。傅君涅侧身,看着前方的丛林,淡淡道:“你替我杀了一个碍眼的皇后,我为什么不救你。”他的声音如此清冷,他的话又是如此无情。端木初笑了笑,美目轻抬:“你说的也是,谁不知道你和傅清夜为了太子之位暗地里互相争夺。皇后与贤妃,一个是文丞相的嫡亲妹妹,而且洛大将军还是皇后的姐夫。人家位高权重,有权有势。殿下的母妃贤妃娘娘则不知差了多少,就连来历都不知道。”她含笑说完这些话,本想看看傅君涅发怒的样子。怎知,那人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并不回应。端木初觉得无趣,身上多少有些刮伤,她现在又想找一处水源泡泡身体。“你想去哪儿?”傅君涅蹙眉,看着她慢慢站起身来,不禁问道。端木初捂着左肩,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头也不回的道:“这躯壳太疲惫了,我去洗洗。”傅君涅提步跟去,端木初回头无语的看着他道:“殿下,民女去泡澡,您去做什么?”“那边有温泉,我带你过去。”他说着,越过她身边,直直向前走。端木初愣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真是奇了!傅君涅转性了还是吃错药了?就连傅君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将她从树上救下来时,他的心底便不得平静了。知道她没死,他近日来的不爽便烟消云散了。此刻,他便坐在灌木这边,静静守着灌木那边的端木初。琳琅水声传进他的耳里,像一只小银钩,牵连着他的心湖。“殿下为什么会在这里?”灌木那头传来端木初的声音,傅君涅愣了愣,并不作答。半晌,那声音又道:“你身上带着短笛么?能否吹一曲给我听听。”他蹙眉,冷声道:“阿初姑娘是在享乐吗?”端木初吐了吐舌,不再出声。他说的对,以她的身份,怎么可以要求当今殿下吹笛给她听呢!他能在这里守着她都很不错了。不过下一刹那,端木初却愣住了。悠扬的笛声缓缓响起,并不突兀,反之十分和谐的融进这寂静的夜里。星空也变得十分柔和,端木初放松身心,别靠着一块大石头,静静沉浸在这优美的笛声里。
温泉的水温恰到好处,暖暖的流过她的伤口。那头青发湿了一些,黏在她玉颈上,丝丝魅惑。端木初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听着傅君涅的笛声,一时什么都忘了。傅君涅则端坐在丛中,微闭着双眼,静静吹笛。他此刻的心境十分平和,仿佛从来没这么轻松过,也从没在这么美的夜空下,吹笛给别人听。文初,她是一个例外,他自己却并不明白为何要让她例外。笛声不知不觉停了,傅君涅的声音传来。“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俊美微微蹙紧,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温泉里的端木初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清理干净伤口,重新穿上那件稍微破烂的水蓝色衣服。她从灌木那头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散着淡淡幽香。傅君涅瞅了她一眼,站起身来,短笛别在腰间,转身往前走:“赶路吧!尽早离开十二指山的范围。”端木初撇了撇嘴,跟在他身后,缓慢的走着。不知道凤生若是没见着她会不会担心啊,还有唐句,那厮酒醒了会不会到处找她?想到唐句,她便想起了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方才看见傅君涅还以为是唐句,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还真有几分相似。实在是没天理啊!“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傅君涅突然问道。端木初愣了愣,从思想中挣脱出来:“我能去哪里?你父皇不是在追杀我吗?”“过些时日一切都好了!不过,看你的样子,的确是没去处了。”听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端木初不屑的笑笑,不再理他。说到底他还是那个狗皇帝的儿子,她应该趁此地别无他人,将他杀了才对。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她的伤还没好,定然不是傅君涅的对手。若是打起来,只怕死的会是她。“你在想什么?”傅君涅驻足,回头看她一眼。端木初摇头:“没什么,就是假想一下我和你打起来,谁会赢。”某男一脸无语的看着她,转身继续向前走。这女人果真是不知好歹,他救了她,不仅连一个谢字都没有,竟然还在想这种事。“对了,殿下此次出宫又是做什么?”上一次他离宫,将藏匿在夜来山庄的藏宝图拿走了,现在出宫定然不是出来闲逛的,更不可能在这荒山野地里微服私访了。如此冒险的来十二指山,定然又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傅君涅不答,不急不缓的穿进丛林中。明月被茂密的林叶遮住了光华,一步进林子顿时黯淡无光。端木初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目光警惕的四下探看,不禁道:“喂,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林子太过阴森。”傅君涅不语,静静伸过臂膀揽上她的肩膀,脚步也逐渐加快。这林中隐约能嗅到野兽的气息,方才进来时应该先准备火把,如今却是晚了。只希望这片树林不算庞大,否则身处其中,必然危机四伏。端木初微愣,只觉肩上那只手太过冰凉,此刻深在这阴森森的林子里,顿觉一阵恶寒。她不敢说话,因为四周已经浮现出几双苍绿的眼睛,此刻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是狼吗?”她小声问道。傅君涅却是一直沉默着,揽着她脚步匆匆的向前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