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运气没碰着,反而碰到大地雷。该出门却没出门的曾大富当场将他逮着,他惊慌地险些尿湿裤子,这离奇的情节便不由自主地编纂了出来,待他察觉,为时晚矣,几乎全台北市的警察都被征召至此了。“你……”曾杏芙鄙夷地甩掉他的手。“是嘛是嘛,小白脸是‘人’,那个小白痴呀……才是‘东西’。”季博阳撇嘴嘀咕,然音量大小却恰好让大伙皆听到。“喂!”守在他二边的便衣不悦地呼着警告。“我……”当事人邱庆宏则恶狠狠地瞠着怒目,无奈人家的指桑骂槐并未指名道姓,他这一发作不就承认自己是白痴了吗?罢!罢!罢!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搞妥曾杏芙比较重要,至于那臭小子的帐,暂且一笔笔地记下来,到时还怕没机会清算?咬咬牙,他耳语向她恳求:“拜托啦。”现今只要她一句话,他便能跷着二郎腿吹风。“你……哼!”他胡乱诬陷别人,还好意思要她配合?真的是喔……张张合合的樱唇老半晌才喷出一声娇嗔,曾杏芙好恨自己平常没能好好训练骂人的字汇,连最起码的“猪”都骂不出口,所以现在仅能气得干瞪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曾大富沉着判官脸。本来他就觉得邱庆宏的绑架之说漏洞百出,但是他特殊的政治背景,使他宁可信其有,也不愿拿宝贝女儿冒险,如今不曾与人争辩的温驯女儿,竟会产生那么剧烈的情绪反弹,加上绑匪的冷眼旁观和坦然,反倒是证人惴惴不安,挂在他心中的问号不禁愈画愈大。“呃……那个……”邱庆宏吞吐着,也冒出一头冷汗。“啊……”不会“又”要重复旧台词吧?季博阳抬起铐着手铐的巨掌,掩住打着呵欠的大嘴。此举立刻招来邱庆宏的卫生眼,而便衣们更是看不惯地推他一把。“你干什么?”“我累了行不行?”无聊,除了无聊还是无聊。季博阳索性大刺刺地坐下来,与厅内唯一坐着的曾姓夫妇面对面,戏谑的目光明白地挑衅着。“放肆!”便衣恼火地挥出臂膀。季博阳正欲闪避,岂料那方的曾杏芙一见他有难,便奋不顾身地奔进战场,并用自己的身体来护着他。“别打他!”她喊着。“杏芙……”曾大富和邱庆宏紧接着失措大叫,曾母甚至闭上双眼,不忍眼睁睁地盯着女儿舍命冲去挨揍。“嗄……小心!”季博阳更是意外她会如此做,诧异之色清清楚楚地写在俊颜上。好在他反应敏捷,及时快手抱她一块儿躲开,二人才没让便衣收手不及而落在沙发上的拳头k到。其他人包括险些惹祸上身的便衣则全傻了眼。“你晓不晓得你刚刚那样做有多危险?”高八度的责难中挟带了偌大的关爱,季博阳一身钢筋铁青,纵然不小心受那几拳也不会有啥大碍,但她这轻轻一捏便碎了的柔嫩可就不同啦。“人……家……人家……”犹存的余悸和着满腔的委屈一窝蜂地冲上脑门,曾杏芙哽咽地眨着汪汪水眸,以免盈眶打转的泪雨崩堤。轰隆隆的雷霆继续炸向受惊的金丝雀。“你晓不晓得我刚刚倘若慢了那么一步,你这会儿不就得去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万一真是如此,他永远也不能原谅他自己。“人家是怕……怕你……”哇啦一声,曾杏芙扑进他的胸膛,任由关不住的潸潸泪串浸湿他的衣襟。刹那间,她从懵懵懂懂中省悟了。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很容易,原来喜欢一个人之后,可以为他哭,为他笑,为他牺牲,为他活,还为他魂牵梦萦,或她先前为他抗辩争议的异状行为……原来她的心,早为他那阳光般的笑容和夏天般的热情给融化。是呀!她终于明白她心里那排山倒海的浓烈情感。但是他呢?他对她的印象应该不恶才是,否则他干么每次都待她那么温柔,每次他看她的眼神又干么那么灼人?可是会不会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你方才……好……凶喔……呜……”曾杏芙越想越忐忑,张嘴想问,吐出来的却是满腔委屈。“小呆瓜,我会照顾我自个儿的。”再多的仇恨怨怼也让她这一哭给化为绕指柔,季博阳怜惜心疼地搂紧她。“你还抓痛了人家的手。”泪儿人抽抽噎噎地控诉他的罪孽。“对不起嘛,我是担心你呀。”季博阳软言相哄,温煦的大掌轻轻抚过她水亮的秀发。此情此景无非已阐明了一切,旁观者就算再迟钝,也臆测出这惊天动地的绑架案件,背地里藏的会是什么样的青春故事。于是乎,一双双大眼瞪小眼,深觉彼此的存在既尴尬又多余,各个巴不得能就地隐形,只有不识趣的邱庆宏硬要棒打恩爱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