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陈氏不是想找杜家借钱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噢。”严镇了然,调出之前后院檐廊下那段视频。二人看过之后良久不出声。宋子浮面色阴沉得要滴出血来,“阿镇,查查过去几年陈家还有些什么事。宋沉烟什么时候去过他家,也找人问问。”“这个简单,他们家老佣人挺多的。”严镇若有所思,指间夹支烟,没有点燃。“要快。”宋子浮掉头就走,没有多留的意思。“这就走了?”严镇转身跟上,两人一道出了安全门,原路返回四楼雅间。推门见宋沉烟和周乐语坐在窗边沙发低声说话,宋子浮稍微放下心来。二人在雅间门口止步。严镇低头点烟,神色凝重欲言又止。宋子浮皱眉敛眸略显急躁,“你我之间,有话就说。”严镇背靠墙壁,吐出浓厚烟圈,迟疑片刻道:“那陈炎凉亵童的事,你可能不清楚。有组织的那种,只是钱撒出去没人查他,或者说是证据不足。”“什么?”宋子浮表情一僵,寒意从下而上直冲头顶,灯光在四处打转,视线逐渐模糊,声音像从很远飘来,听也听不清。“子浮……”宋子浮单臂扶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能想到的是宋沉烟背地里被恶言恶语欺负刁难,但想不到这种可能,是不敢想。刚才看到后院那段视频,他就已经起疑,只是内心深处不敢相信。兄妹二人离开宋汝岐视线已经多年,他出国后宋沉烟住校,接触陈家少之又少,何况宋汝岐毕竟是姑母,于情于理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不断找理由排除这种可能。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已不必明说。宋沉烟的反应实在反常,宋子浮一颗心沉到万丈深渊,犹如擂鼓猛烈撞击,他喘不过气,用力扯开领带,闭上眼转身额头抵住墙壁,心里堵得说不出话来,手掌紧握成拳锤向胸口,发出一声闷响,双目睁开一片猩红。若有万一的可能,陈炎凉死一万次也不足惜。“我会查清楚。”严镇手扶住宋子浮后背,“这里有我,你带小妹先回家去。”回家路上,宋子浮俊颜平静舒展,将车开得很稳,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已经泛白,卷起衣袖的手肘也暴起青筋。白衬衣领口凌乱,喉结泛红,他在极力忍耐和掩饰焦躁,不想让宋沉烟看出任何异样。他想问,却无论如何问不出口。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他怎能多问造成二次伤害,如果没有这样的事,他又何必多此一问。宋沉烟是他捧在手心长大的人,他不忍心,却又实在担心。他反复在炭火上煎熬,坐立难安。进退维谷随着尖利刹车声,轿车在宋家地库停稳。宋子浮绕到副驾打开车门,手背抚过宋沉烟苍白的脸,轻声道:“到家了。”她一路闭眼小憩不说话,身上还搭着那张毯子,此时慢慢抬眼,面无表情点头下车。二人一前一后上楼进了客厅。客厅顶上吊灯还亮着,暖气也开着,窗帘合上一半,墙角绿植叶尖沁着水珠,这房子越来越有家的模样,所有恐惧和惊慌失措都被拦在门外。宋沉烟进门放下包脱了鞋,拖鞋也忘记穿,雪白纤足踩在深棕木地板上没有一点声响,慢悠悠往里走,大衣随手脱在沙发上,将头发绑成松松发髻,懒洋洋扶住木质栏杆上楼往卧室去。“等等。”宋子浮站在楼梯口往上看她。她在楼梯上转过身来,面色淡然,美丽中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娇嫩的鹅黄衣衫覆盖上一层幽暗冷光,居高临下看着他。“有没有什么事要和哥哥说。”宋子浮语调平缓,心下还是按捺不住,他怕她受了委屈憋出毛病来,岂知她像无事人般,如此沉得住气,他倒先毛躁起来。沉默片刻,她摇头。多年前她找过一个小孩去揭发陈炎凉,结果却是陈炎凉花钱消灾伪造交易,小孩被泼脏水退学跳了水库,后来没多久小孩双亲也意外身亡。宋沉烟站在楼梯上,面色沉静,但眸中翻涌的悲痛宋子浮看得清楚。他踩着台阶一步步上来,与她站在同一阶上,低头观察她的神色,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再也不提。暖黄灯光从头顶上洒下,半密闭的楼梯内,只有二人压抑的呼吸。宋子浮手掌探入大衣内袋,取出那个暗红丝绒首饰盒,温和道:“新年快乐。”每年都有礼物,从他离开那年起,只是以前都由林言转交,那时连只言片语都没有,这次回来却像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