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修霖就这样身姿笔直立在原地看着亚彤迅速乘出租车离开,嘴唇紧抿,眸光也越发黯然。随后他低了低头,艰难地伸手摸出烟盒起开打火机烦闷的抽了几口。
“老程,你觉得我刚才那番话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荀修霖上车后,沉思良久,突然冒出了这么句话。他口中的老程就是在驾驶座的司机。
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的荀修霖,见他脸色难看,又想了想才说:“还行吧,毕竟是个姑娘家,加上主动表白遭拒绝觉得心里头难受吧,可是说到底荀总你也是为了她好。”司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算合理,这年轻人的感情世界他倒是有些弄不明白,那天看着老板送那女孩回家,还让他跟着她,让他以为老板还真是对这小姑娘真有意思,哪知道最后是这姑娘一主动表白还遭到了拒绝,有时候他还真是搞不懂老板是怎么想的,一般这样的富家子弟仗着自己兜里揣了几个钱,玩弄女孩子感情的多了去,像荀修霖这样三思后行的倒是少见。
荀修霖没有再说话,伸手烦躁的松了松领口。
感情都是这样,伤心过后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归于平静,他希望她能够明白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与其这样暧昧不清的,不如早日断了她的念想。
亚彤坐在出租车里低着头,一直强忍着情绪。觉得心里头就像刀子一寸寸的剜,这种痛苦甚至比*上的疼痛还要难受千百倍。
车子驶到小区门口,下车后,她站在楼下吹了许久的冷风清醒头脑以此来拼命的克制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风呼呼的刮着她的脸极为难受,像似在承受鞭邢一样,将她笞得完无体肤。此时此刻她真想找个角落蜷缩成一团好好大哭一场。
回到房间后,亚彤发现陈蕊还没回家,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起来,没想到此时晚间新闻正在播放关于温泉村的项目,直升飞机拍摄的场景在电视里出现,那片绿洲,还有温泉村的地图,看到这些熟悉的场景又想起了那天和荀修霖在河北的事情,她想起了他们俩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爬山,想到了荀修霖亲自为她背画袋,甚至还有她淋雨生病的时荀修霖主动打电话关心她。
如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可笑,她烦闷地关掉电视机房间打开电脑用软件画点东西,自己对着电脑却是一片空白。于是深吸了口气,只好走到吧台,将陈蕊那瓶未开封的龙舌兰洋酒打开,张嘴吞了几口,浓烈的酒精穿过喉咙,呛得她难受得咳嗽不止,连带着她的胃也火辣辣的烧得难受,然后她拍了拍胸口,大声喘气,这才感觉心里头好受了点。
亚彤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脑海里就这么来回不停的重复着荀修霖刚才在车上对她说得那番话,她爱了荀修霖九年,结果换回他一句,你以后会遇到自己真正的爱人。她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九年来所有的感情就被他一句话给否决了,所有的坚持和念想都在今晚瞬间瓦解。
她又喝了几口酒,眼泪克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开始她只是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小声的哽咽,最后酒劲儿上头了,就蜷缩在沙发上,将头埋进膝盖中再也克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了起来。原来荀修霖对她根本没意思,一直都是她自己在想当然,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刚才在车上她觉得自己就跟出洋相没什么分别。
哭到筋疲力尽了她又想喝酒,发现一整龙舌兰已经被她喝完了。整个人也变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躺在沙发上一直流泪。
陈蕊是十二点多才回家的,因为录制的一档选秀节目一直拖到这个时间段才完成。回到家就被满屋的酒气给熏着了。她皱了皱眉头将房间的灯打开,就看到冯亚彤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桌上还有空酒瓶。
她走进喊了声:“彤儿。”陈蕊发现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儿,颜色惨白,嘴唇发紫,看到这种情况陈蕊吓得急忙将她送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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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诊断亚彤是属酒精中毒,亚彤在高干病房里醒来的时候,陈蕊一直在病床前寸步不离。
陈蕊被她这么一闹可是吓得不轻,怕她出事还打电话通知了冯慕勋。此时冯慕勋正在和医生谈话。
“彤儿,你可终于清醒了,好点了没,你要是再不清醒,估计冯叔会整死我。”陈蕊的话刚一落音。
恰好在这时冯慕勋进门了,此时冯慕勋一身军装,目光凌厉的看她一眼,陈蕊吓得立马退出了房间。陈蕊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可每次在冯慕勋的面前连气都不敢喘一声,也许就是冯慕勋身上这么一种军人的气质,令她望而生畏,像她父亲一样威严慎人。
“和我说说!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非得这么想不开,一人关在房里喝酒!还来了医院,你倒是真能折腾自己的。”冯慕勋进门皮头盖脸的就是这么一番话,他连军装都没脱下就急急忙忙请假赶到了医院。
“没什么事。就是工作压力有点大。”亚彤被冯慕勋这阴冷的目光已经震慑到了,低头着回答。心想总不能说是自己昨晚因为被荀修霖拒绝所以才喝酒。
“行啊!冯亚彤,你行,你就使劲儿作吧,作死你!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喝酒,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冯慕勋越想越气,偏偏亚彤这样像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见了心里头就烦,平时在部队里谁敢这么和他应付性的回话,早就挨批了。
“叔。我真不知道会有这么大反应。”亚彤看冯慕勋是真生气了便试着解释了一番,其实她脑子还是晕晕沉沉的,清醒过来就被冯慕勋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这么多年冯慕勋从没多她说过一句重话,看来今天冯慕勋真是让她给气炸了。
冯慕勋深吸了口气,咬牙指着她嚷嚷道:“你别叫我叔,我没你这么个侄女儿,你从哪里学来的坏习惯,居然还喝酒!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么回军区住,要么给我住校!也省的跟那陈丫头住一块儿胡来的要好。”语末冯慕勋再也没什么耐心冲着她吼道。冯慕勋还真没想到亚彤居然是因为酒精中毒进的医院,昨晚凌晨他在基地搞集训,回办公室被陈蕊一个电话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也压根儿没往荀修霖那方面的事情想过,在他眼中亚彤一直都极为听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陈蕊呆久了才变成这样。
于娉婷手里拿着清汤站在门外实在听不下去了,将门快速推开,先把汤放在床柜旁,再冲着冯慕勋质问道:“你对着她吼什么?她都二十好几了,还拿她当小孩子一样训斥,一个成年女孩不去夜店,每晚按时回家,不交狐朋狗友,还没大小姐脾气,人家有心事压力大,关起房门在家借酒消愁怎么了?你看不出来她情绪很低落么?你这么吼她干嘛?你要做的是关心她的身体情况和安慰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声训斥,慕勋她是你侄女可不是你的下属,你不能用你训下属的口气来训她。”
亚彤被于娉婷这番话给感动了一番,看着夫妻俩还为她争论了起来只好在一旁打圆场:“叔,婶儿,我真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冯慕勋静默了半晌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了,可碍于面子也一时半会儿拉不下脸来,不知道该怎么和亚彤好好说话,夫妻俩就这样僵持了一小会儿,最后冯慕勋因为部队里还有事所以先走了,于娉婷也陪了她一会儿才离开。
其实昨晚上的事情亚彤还是有点印象的,她模糊记得陈蕊将她扶进医院的时候,自己口中还一直不停的喊着荀修霖的名字,想必陈蕊听得一清二楚。可她也真没想过要寻死觅活的,就是觉得心里头憋得有点难受了所以才会喝酒发泄一下,更没有料到自己会对酒精如此过敏。
由于手上打点滴液的缘故,陈蕊一边伸手给亚彤喂汤,一边说:“彤彤,这世上呢,多金又帅沉稳大气,温柔体贴,重点是专一的那种男人肯定没有,所以你也别把那二世祖想得有多好。但是现实生活中一定存在那种家世好,长得不错,内心单纯,感情专一又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女人,就比如说像你这样的神经病,一根筋儿。”陈蕊这一番话将她讽刺得滴水不露。
见亚彤没说话,陈蕊抿了抿嘴,抽出纸巾替她擦干嘴角的汤汁继续说:“我理解你,谁年轻时候没为爱情疯狂过,可是你要知道人家既然不爱你,那么就算你为他做得再多他也不会爱你。人那疯过一回就够了,别再去犯傻了。到那时候你再回想起来,其实爱情也就那么回事儿,你没了他还真能照样过得很好。有时候你洒脱放手还真比要死不活来得更有效果。甭把爱情看得太重。没准儿你看重人家,人家就看不中你。”陈蕊说到这里脸色微变。
亚彤一直默默的听着陈蕊的开导,也没开口说话,良久后她只是轻忽的笑了笑,然后张口喝下陈蕊递来的清汤,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小蕊,我想好了,过几天就辞职去电视台好好干。”
其实大道理亚彤都懂,以前亚彤就是这样劝陈蕊的,可凡事只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任何言语都无济于事,有时候不是不明道理,就是自己过不去这个坎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也知道失魂落魄的真没用,她想着与其这样浪费时间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还不如自己主动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