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珏躲在母亲怀里,瓷白一张温吞的脸。姐姐冲他苦笑,没得到回应后走远。
他很恍惚,恍惚之余蔓生卑劣的窃喜。
因为父亲拉过他的手,医院的顶灯苍白,像冬天的太阳。
人造光源带来阴雨天未有的热度,父亲说,孩子,你要好好的,要体面,要努力,要成功,要走正道。
他说,我们只有你了。
姐姐回来过,家门换了锁,她只能敲门,像个客人。但比那更糟,因为不受欢迎,连卧室都被清空上锁。
往后或许又来了几次,但高珏毕业后被送出国读研,全然不知。
回国后他向当地大所投简历,应届,学历漂亮,但没拿过几份实绩。同场面试的有十多位,他口舌笨拙,表现太一般,面试官没给几个笑脸。
下电梯时魂不守舍,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竟然收到了录用的邮件。
被馅饼砸得晕头晕脑,他神游到餐厅,半个字还没说,刚端起滚烫的豆浆,却被高父落碗的重音吓抖手腕。
“明天第一天上班,好好表现。”
高珏一愣。
高母要参加保健院落成的剪彩仪式,尖头皮鞋急匆匆,在门廊踩得哒哒响。
走前看他一眼,说:“你爸出了不少力,小珏,你从小到大都比姐姐懂事,不要辜负我们的投资。”
入职后,高父托关系把他挂到大牛名下学习。
面试那天不少人在场,所里议论他是关系户的闲言碎语从没停过。
他起先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时间久了,心中不忿便渐压羞耻。
他废寝忘食,削尖脑袋往上爬,不久后成功转正,实绩和口碑做出一些,但天赋如一道永不会摇晃的杠杆,横在二百米海拔的界碑。
成为高工的第三年,一次鱼跃龙门的机会摆在面前。
逸飞设计在东南沿海开了四家分所,总部要从分所提拔新人设计师,一个所只有一个名额。
导师成名已久,手下资历浅的学生只有三个,高珏不是最出挑。父母早早得到消息,大半夜敲门,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和导师打好关系。
他清楚自己有上限,灵气比起同组资历早他半年的前辈差出一截。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他不能后退。
没路走时,狗洞也能是一道窄门。
导师姓杜,眼看到耳顺之年。老杜有个儿子,叫杜斌。
alpha,刚过三十岁,学历是在国外镀的金,去年刚和世交的oga登记结婚。
老杜早年离异,夫妻俩肝火皆旺,唯独对独子百依百顺,理所当然教出位混世魔王。
高珏是躲在茶水间门后听见同事议论,才知道这位少爷竟然大张旗鼓地婚外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