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安河简直求之不得。
简易的走马灯做起来不难,样式就那几种,可供发挥的只有画片。
戚不照下笔很快,很快便构出简样。丛安河做着做着就盯他看起来。
线条流畅,几笔下去便见雏形。丛安河看得全神贯注,却见戚不照探出手,勾了勾。
“彩笔,给我支桃粉色。”
丛安河目不斜视,从盒子里摸出固体水彩,递到他手心。
笔杆寒凉,指尖短暂磨过掌心,戚不照的掌纹粗糙深刻,覆着一层薄茧。很微妙的触感。
戚不照突然曲起手指,在丛安河指节上摩挲,像在把玩一尊莹润的雕像。他的指腹粗粝有疤,在灯下,悄无声息点燃一串溅星的暗火。
摇摇欲坠又并不过火,指缝擦过,留白不多不少的暧昧。
默许在此刻变成放纵的暗号。
丛安河并未撤开,他任他挨个丈量过去。
戚不照的姿态像是爱不释手,可神情偏偏坦荡到恶劣。
“在画什么?”丛安河适时打断,问。
戚不照听懂制止的暗示,他顺从松开手,温热的触感触消逝。
微凉的画笔滑进戚不照食指中指的缝隙。
他把画片推给他看。
一共四张,从前往后,依次是虎皮黄裙的猴子跃起,杖毙了姑娘、老妪和老丈。画上的人物相当灵动。
最后一张只打了粗糙的线稿,内容尚不明晰。
孙悟空本意是打妖怪保护师傅,但却被唐僧误以为滥杀无辜,逐出师门。
耳熟能详的故事。
“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好有童趣,丛安河轻点桌面,有点意外:“妖怪打完了,最后一张要画什么内容?”
戚不照却答,“回花果山逍遥快活,或者沉冤昭雪继续修行,你选哪个?”
丛安河动作顿住。
短短五秒,他闪过很多念头,好的,坏的,怪的,但戚不照面前,一切逻辑都被粉碎。
他面容平静,半晌笑了笑。
“看你的意思,我都可以。”
走马灯做完,丛安河和戚不照相对无话。
摊主过来取灯:“要不要带走?付成本费,一共三十。”她顿了顿:“……可以讲价哦。”
语调多少暧昧。丛安河从来不缺男男女女bboo青眼,对这套无声的撩拨早就应对得纯熟。
他笑笑:“不了。”
都是成年人,摊主耸耸肩,拿了灯,黑色美甲拨弄纸糊的半大小灯:“做得不错,图是哪位画的?”
纸片哗哗作响。
走马灯走了大半周,孙悟空穿着花裙棒打妖怪的连环画动起来,生动流畅,但偏偏卡在最后一张。